他沉思片刻,问丁香“你只是简单的想离开皇宫呢?还是想离开九弟呢?”
丁香揣测着他的眼神,只见平平淡淡,什么也看不出,无奈下,只好实话实说“我是想离开昙王爷,你送我的房屋地契足够我安逸渡日,怎能再一麻烦昙王爷呢?”
“如果九弟喜欢被你麻烦呢?你这样悄悄离开,会伤他的心的”沐瀚漓微微皱了一下眉,他只显示出应有的手足情深,却没有一丝喜悦,丁香心中的失落更浓,心也更凉,离去的心更坚定。
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前,声音干涩的说“不会的,时间会让人忘记一切的,王爷,若觉为难,就算了,全当丁香什么也没说吧”
她先前的兴奋,与此时的黯然,简直判若两人,沐瀚漓心中忽然生出些微的不忍,这个女孩子,曾不顾性命为她求助,现在又帮他达成心愿,却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怨言,他虽然付出了,但与她付出,哪里及千分之一?
难道这样小小一个要求,自己都不能帮她实现吗?
想到这儿,他定下心,正视丁香“好,我帮你,但我不能因此事伤了与九弟之间的情意,所以,你跟你的两名女婢必得分开离宫,今晚,我悄悄送你出宫,给你安置一处地方,你安心等在那里,凌晨我再送你的两个女婢,与你汇合,你看,这样可好?”
沐瀚漓说得越详细,丁香心里越是止不住的难过,难过他竟然对自己没有一丝丝的留恋,唉,刚刚那样的环抱和温暖,竟都是在做梦吗?
心里虽难过,口里已淡而无味的应了一声“好,谢谢王爷了”
沐瀚漓知她心里所有想法,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只觉恬静、柔弱得让人打心底里往外疼惜,不由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抚了一下,叹了一声“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
说完,便率先走出房门。屋外,依然雪花飘扬,陡然从屋中置身雪地,丁香身不由已打了个哆嗦,冷意一下钻透了全身,再看沐瀚漓疾步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丝毫没了来时的温柔。
丁香扯了扯斗篷,只觉更加寒冷。
沐瀚漓并未带她从正门出宫,而是从一侧偏僻的宫墙处,跃了出去。
一跳下宫墙,沐瀚漓旋即松开揽着丁香腰际的大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指着前方,说“姑娘,这路的尽头有家悦来客栈,你告诉掌柜的,说你是沐五的朋友,他会帮你安排食宿,等凌晨与两名女婢汇合后,他还会帮你安排车马”
又是银票,难道钱真的是万能的?可以买任何东西?
为什么非要这么生份这么疏离呢?丁香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努力想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谢谢王爷,你以前给的还没用呢”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让了”沐瀚漓将银票伸到她面前,坚持让她收下。
丁香又退后一步,低着头,轻声问道“在王爷眼里,是否只有财物可以表示心意呢?在丁香眼里,其实,一句温暖的话比任何东西更珍贵呢”
说完,扭头冲向远处,随之,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沐瀚漓盯着雪中渐渐隐没的娇柔身影,慢慢蜷起手指,那叠被人遗忘的银票,在他手中倾刻化为灰烬,而心中,却回想着丁香的话,难道,他的世界只剩下财物了吗?
身后,咸绛仙飘然出现,一脸的欣喜“王爷,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没想到那不起眼的小姑娘还有这等本领,好险,差点就完了……现在好了,明日一早,王爷当着众大臣之面呈上,这次,看皇上还如何说辞?
上次,王爷解决平洲之事,那般完美无懈可击,皇上竟夸昙王爷做得对,说什么那样的官不报灾情,以致惹出大乱,当杀当诛,不顾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也要偏袒,真不晓得,王爷自小长在皇上身边,对皇上千依百顺,惟命是从,却为何还不如沐瀚尘这个野小子得宠?”
沐瀚漓两眼依然盯着丁香消失的方向,未语,面上却快速闪过一丝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