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狂欢之夜。
当一个人处于情感和思维的漩涡中时，他会感到无可比拟的痛苦。越想便越是得不到答案，越是感受到自己或是他人的情感就越是无所适从。就好像自己的存在一无是处，自己具有思想的目的就是为了否定自己的思想。明明具有别人所没有的能力，明明心底里深藏着所爱之人，明明身边有着可靠的朋友，但是这一切似乎都了无意义。
面百的眼前尽是华丽无匹的食物和饮料，身边尽是大声欢笑的人。
他虽然嚼着油荤劲十足的炸肉，吮吸着新鲜清爽的果酒，但他却从中觅不到一丝满足感。为什么那因终于可以坐下来大吃一顿而生的兴奋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烟消云散？面百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的老朋友牛君就能尽情地享受如此欢乐。
他仔细琢磨，试图寻出这痛苦感的来源。
没有。不论思考到何种地步，面百都找不到任何可供参考的东西。
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内容，但他的思绪却是如此清晰。
面百渐渐感觉整个世界正在他的眼中变得模糊、暗淡，直到最后会完完全全地彻底消失不见。他狠狠地摇动脑袋，企图将这些清晰却令人厌恶的思绪甩到九霄云外。
然而无尽的痛楚、孤独和迷惘如暴风般席卷而来，压抑得他睁不开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感到如此这般的迷惘？”面百停下了咀嚼，对自己的思维感到不解，“其他人也会像我一样体会到这些吗？”
他开始四处张望：魁梧的兽人牛君正在和店里的女人们聊天，他时不时地露出与那副粗犷的脸毫不相符的绅士般的微笑，举着酒杯的大手摇来摇去，一副十分享受其中的样子；英俊潇洒的格鲁姆正用金属的小刀切割着一块在面百看来很小的肉排，他的神情无比专注，以至于让周遭想要前来搭讪的姑娘和其他男性顾客都不得不退却了；体型庞大但年轻俊俏的牛之子则很奇妙地和方才演了一出好戏的“恶人巨汉”搭上了话，他们二人似乎在谈些较为高端的话题，面百大致能推测出那和这家店的经营以及【央城】的其他状况有关。面百不由得暗自称赞起牛之子的情报收集能力。
眼前是琳琅满目的食品和饮料，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充满了酒馆的【央城】居民。
面百咂了一口手边那杯红里发紫的饮料，这才从舌尖传来了一阵酸甜清凉的味道。
“管他什么迷茫还是空虚！”面百有些自暴自弃地如此说着，“腾”地站起身来。
“喂！”他大叫，“你们都是从哪儿来的，这顿饭全让我花钱吗！”
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的视线如万道激光般“唰”地集中到面白身上。
“呃，那个??????”巨汉有些怯懦地上前说道，“您放心，不管吃多少都不会加钱，因为您赢了我们最大数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面百巨大的嗓门一下子逼得巨汉说不出话，“今天大家高兴，不管吃多少，喝多少，都由我来请客。那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
“让我们狂欢起来吧！“
接着，【疯小子】里面的所有人都爆发出轰雷般的欢呼声和呐喊声。
【央城】某条小街的尽头，在猛然间被某种疯狂的快乐所紧紧包裹。
。。。。。。。。。。。。。。。。。。。。。。。。。。。。。。。。。。。。。
雷强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厅里那近十米长的木质议事桌一侧，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远处那装着正式的女上司身上。虽然心里明白这视线仅仅代表了此位御警高级将领对于会议内容的专注，但女性依旧对这般凛冽的视线感到惶恐不安。
“也就是说，我们在【冰原】的防线已经被击破了。为了避免事态向更糟的方向发展，上级决定立即派遣【五罡讨伐团】前去支援。”女性的语气庄重威严，内心却在对自己要说的话终于说完而感到松了口气。
而在座的诸位【五罡讨伐团】小队队长中，唯有雷强看穿了她心中的波澜。
“在开玩笑，对吧？”某位身着重甲的【御警高级将领】说道，“讨伐团形成不过数天，就要被派遣到前线作战。这种愚蠢的方案说难听些就是让我们带着一帮乳臭未干的新兵蛋子去送死！”
“这话虽然听着粗俗却并非没有道理。”某位手持短剑的将领附和道。
“你们说的没错，”女性用一种不容置喙的严厉语气说，“但是倘若不派你们上前线，还能去找谁？”
座下顿时没了声音，因为他们——这群【御警高级将领】，都深知一个可悲的事实：御警此时已经毫无多余的部队可以使用了。现在唯一没有同【五罡】作战的，只有【五罡讨伐团】。
“【五罡】从【央城】以外的【冰原】到【砂石谷】以外的【卡洛尔城】，进攻线绵延千余公里之长，而我们【御警】的兵力除了要在各个城市中驻守，维持治安之外，还要保证整个人区的基本社会正常发展。说实在的，现如今的我们，正身处极度的困境之中。如果不能立即派遣援军到即将崩溃的【冰原】去，【央城】便将危在旦夕。所以说，【五罡讨伐团】对【冰原】的战役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边境上的队伍抽调回来了吗？”久久沉默的雷强突然开口了。
“是的，他们正在前往【冰原】的途中，包括侦查员4044的小队??????”
“嗯，他一进入【央城】，那股冰冷的气息就已经将他的存在彻底暴露了。”
“呃，对的。”女性声音中的威严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好了，你们的闲话待会儿再聊。”一个穿着与雷强近似的，有着亮棕色眉毛的将领开口了，“详细说一下支援的计划吧。针对那些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野外高手’来说，这次的作战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在那之前，”雷强再一次插嘴，“请问原本建立【五罡讨伐团】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其他将领对雷强的问题表示不解。
“作为【御警】的奇袭部队，以潜入敌境的方式消灭【五罡】的首领。”女性虽同样不解，但仍立即回答道。
“而此次作战，却将这只所谓‘秘密’的队伍提前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突然出现在边境战线上的这支人数稀少，训练不精，但单兵作战能力却强得却堪比将帅的奇怪队伍，想必会引起【五罡】指挥机构的怀疑吧。如此一来，奇袭也便会难以展开了。”雷强无视了其他将领，陈述出自己的观点，“因此我认为，这次作战的计划还应再加斟酌，切不可盲目出兵，而报废掉讨伐团这一用来决胜的最终武器。”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之前也说过了，【五罡讨伐团】是现在保卫人区唯一的救命稻草。”某位将领说。
“我并没有否定出动讨伐团的做法，只是认为在作战方面应仔细考虑。”
“这倒是毋庸置疑。那么，你有什么好的作战计划呢？”女性对雷强说。
“没有。”
座下一片哗然。
“但很快会有的。”雷强补充道。语毕，他背起了撑在议事桌旁的巨剑，缓缓地向大门走去，“明天一早，还在这里开会。”
这本应是相当无礼的行为，但女性却仍旧扬起了嘴角。
而在职位与身份方面都丝毫不逊于雷强的三十位【御警高级将领】当中，也没有一人出声抱怨或是拍案而起。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在那个面无表情的光头男人心中，已经有了对于作战计划的初步盘算。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对那个盘算进行最后的确认。
“那么，明早八点，在这里集合。”女性宣布道。
“是！”所有的将领一并回答。
他什么时候能像一个正常的下属一样大声地对我的命令回答“是”呢？听着众将领颇具气势的回应，女性心想。
。。。。。。。。。。。。。。。。。。。。。。。。。。。。。。。。。。。。。。
篝火仍旧在燃烧，天空却漆黑一片。
那漫无边际的天，究竟有多高多远，凭借我的力量，又能否与它相匹敌呢？恐怕永远也不行吧，刀哥心想。不论我手持多么锋利的刀，练就多么精湛的技巧，在这茫然的天空下，也依旧会是渺小无比吧。他用双手抱住脑袋，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凉爽的夜风，遥望着深远的天。直到一阵过电般的麻痹感流过他的全身。
刀哥身边的草地上顿时覆满了冰霜。
“有事快说。”刀哥看向他身旁由刀客们支起的帐子后面，用一种罕见的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你平时一副天知地知的模样，但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好像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光头巨汉雷强，背着一把巨剑从帐子后面走了出来。
“噢，我从你那绷得像铁板一样的脸上可看不出来你能一口气说这么一大段话，而只是为了讽刺我。“
“吵醒你的刀客了吗？“
“没有，你的气息控制的很好。“
“但对你来说还是很强烈，对吧？“
“废话。“
雷强把巨剑插在地上，坐在了草地上：“从正面进攻？这样你恐怕会死掉大半的手下。而如果就最坏的情况看来，除了你，没人能全身而退。“
“哈，”刀哥以罕见的轻蔑语气说道，“难道你会天真地以为有谁能在不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取得战争的胜利吗？”
“据我所知前些日子的【卡洛尔】战役就是如此。”
“我不想开玩笑，铁球，”刀哥露出一副漠然的表情，“你知道这次【五罡】的部队有多强悍吗？”
“他们几乎在无伤的情况下全灭了御警在【冰原】附近的守军，这我知道。”
“别忘了把你的情报网介绍给我。”
“那样做他们就会成为你的情报网。”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铁球。”
“我也不想开玩笑，”雷强依旧面无表情，“上面认为应该派出【五罡讨伐团】，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不算对策的对策，也是唯一的对策。现在御警就像被人骑在身上的野兽，能做的只是嚎叫，以及被迫听从命令。”
“还没有那么悲观，讨伐团里有不少有实力的人，更何况你我都还没有上战场。”
“永远别想凭出色的个人能力拿下团体战役，铁球。”
“但出色的个人能力依旧必不可少。”
“哈哈，好吧，算你赢。”
“那么，我们应该以小队为单位出击，采取游击战术削弱对方的实力吗？”
“这是个好的方法。隐藏、引诱、游击。在不露脸的前提下发挥讨伐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