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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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应该什么都听不见的左耳,此刻却轰鸣得厉害。冰凉的钞票滑进领口,蹭过皮肤,有几张刮擦过乳/头,最后掉落堆积在腰腹。骤然拉近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近到气息相融,骆丞画只觉得太阳穴阵阵发紧,似要将他脑中紧绷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崩断。

云暖说完,站直身拿好包,微微一笑:“再见。哦不对,应该是再也不见。”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一股大力撞得往前扑去。骆丞画欺身将云暖压在门上,咬牙道:“既然再也不见,你今天又为什么要出现?”

他完全忘了是他的寻狗启示才有了两人十二年后的重逢,忘了当时在电话里乍闻云暖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就想挂断电话,有那么一瞬间连狗都不想要了,最后却鬼使神差的假装陌生人,约云暖见面还狗。

他明明不想与云暖再有任何牵扯的,可看她丝毫没有认出他的声音,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又有些愤恨,有些不甘。

这个……这个绝情又凉薄的人!

云暖挣扎得气喘都没能挣脱骆丞画的禁锢,索性放弃。她把脸埋进臂弯,觉得这个问题着实可笑。当年是他一声不吭的玩消失,虽然事出有因,他远赴外地求医,但之后那么多年音信全无,到头来却搞得好像是她对不起他似的。

骆丞画被云暖挣来扭去撩拨得火起,看她忽然不挣了身体却轻颤,不由低头看去。恰这时云暖别过脸来,骆丞画的唇就这么蹭过她的脸,落在她的嘴角。

两个人像触电似的猛然分开。云暖转身背靠着门,伸手沿着被碰触的痕迹使劲抹了把脸,嗤笑:“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不想看到我就管好你的狗,下次走丢可别再网上登什么寻狗启示了。”

她本想再说几句狠话,终是忍住了,觉得没必要。既然他不想见她,那就当做今天没见过好了,十二年是怎么过来的,二十二年,三十二年也可以怎么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骆丞画眼神幽暗难喻,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汹涌澎湃,随时都会掀起滔天巨浪,翻腾席卷着将人吞没。然而很快他就平静下来,静深的黑眸仿佛沾染了冬雪,变得冰冷而疏离。他没有说话,就这么无悲无喜的看了云暖一眼,转身回客厅。

云暖心里酸酸涩涩的,直到电梯上的数字依次往下跳,她才背靠着电梯墙,深呼一口气,再缓缓用力吐出。

十二年,他能跟个陌路人似的音信全无,十二年后她还在奢望什么?面对一个十二年没见过面甚至没想起过的人,他即使给钱也在情理之中,可笑的是她的反应竟然像是被伤害了一样。

回忆纷至沓来,又被强行中断,云暖坐在出租车里,思绪乱得像一锅粥。收音机里电台主持人讲着煽情的话,话过耳畔,她一句都没有听清。不一会儿,熟悉的旋律响起: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

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

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

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不明白的是你为何情愿

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

就向早已忘情的世界

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

车窗外的霓虹一路倒退,就像光阴一刻不停地往前,没有什么不能改变。云暖怔怔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忽然委屈又难过。

她知道十二年没见,生疏再所难免,却没想到两人会生疏到这种地步。从乍见到离开,骆丞画没叫过她的名字,没说过一句好久不见。而那个曾经陪伴她度过童年、少年的人,那个手把手教她写字、画画的人,那个总是把好吃的留给她的人,那个私下里总爱温柔唤她“宝宝”的人,终究伴随着时光,湮灭在岁月的长河里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云暖的沉思。她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苏汐”两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怎么地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电话接通,苏汐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传来:“囡囡,你在哪里?囡囡,我们一起去找阿哲好不好?”

云暖和苏汐从小一块儿长大,因为当地的方言“暖”字跟“囡”字同音,苏汐一直跟着云父云母喊云暖“囡囡”。

云暖一听就知道苏汐又喝多了,她赶紧报了个酒吧名,示意司机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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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丞画追出来的时候,电梯刚好在几步开外合上。他转身冲向楼梯,一口气跑到楼下,远远地看到云暖坐进出租车。他下意识地摸摸左耳,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就算云暖没有在电话里认出他的声音又如何?就算她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又如何?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再见也表现得不带一分热络,可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他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动怒,准确地说,是没像刚才那样情绪起伏、态度恶劣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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