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心月叫了二丫一块儿起来正在锅屋里做饭,就听见篱笆门那儿噗通一声巨响。
本就心神有些不宁的她,连忙扔了锅铲跑过去一看,就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趴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喊了二丫一起把那男人半扶起来,却是奄奄一息的王大郎。
那张带点儿憨厚的脸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快要认不出他是谁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心月抖索着手叹了叹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她们两个小姑娘家,自然扶不起来王大郎这么高大的男人,只好又去喊杨氏。
杨氏还未起来,听见心月拍门叫,还气得骂了几句:“小贱人,一大早嚎什么丧?”
待听见心月急急地把事情说清楚了,她也吓了一跳,顾不上骂她,赶紧披了一件大袄儿,开了门出去了。
王二郎也醒了,听见响动忙起来,娘儿四个总算是把晕过去的王大郎连扶连抬地撮进东里间的炕上了。
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青麻布棉袄早就湿透了,心月和杨氏费劲了力气才给他扒下来。
心月又让二丫去灶上先烧一锅热乎水来端进来,杨氏沾湿了手巾就要给他擦一擦,王大郎在这时却忽然醒过来了。
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之后,他似乎舒了一口气,吃力地指着那件被脱下来的棉袄,声音低如蚊蚋:“那棉袄,里头有盐……”
“我可怜的儿,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惦记着盐啊?”杨氏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倒是心月听了这话心下一动,“你的盐是不是都浸透在棉袄里了?”前世里,她可是从电视里看过这种例子的。
就见王大郎朝她这边点了点头,心月就明白过来了。
杨氏哭道:“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傻啊?大冷的天儿把盐水浸透在棉袄里,岂不把命都搭上了?”
还不是你?
心月暗中白了杨氏一眼,要不是这女人念叨着穿新衣裳,王大郎能这么挣命?她要是和自己当初一块儿劝劝他,也不会吃这样的苦头!
她叹了一口气,拎起那件厚重的棉袄进了锅屋。
既然王大郎醒过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灶上填上了柴禾,她费劲地拧着那棉袄,看着一滴滴的盐水被拧进了锅里,足足拧了半大锅。
老天,这可有十几斤重啊。
就这么穿着这件大棉袄,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王大郎是怎么受的!
这个人,真是能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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