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吩咐你娘给你订做几套新衣服了!”
“谢谢爹!”
“傻丫头!”乔定远慈爱地摸摸女儿的头说,“姑娘家长大了,是该好好打扮!你温习一下宫中的礼仪,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娘,去吧!”
“嗯!”乔楚儿答应着出了书房。
进宫?也不知道皇宫什么样子?呵呵,听大哥说皇上的御花园可漂亮了,那池里的鱼足有两尺长!这下好玩了,乔楚儿心中想着,走回自己的闺房。
乔楚儿人刚一走,乔定远的思想随着她飘了出去,眼前出现了那让他至今难以忘怀的一幕。
隆安二十五年春,同洛城北向阳坡。
郡侯林越沣率部迎战南军。乔定远当时是南军领军的将领,时年三十六岁,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虎将,手下的士兵亦是训练有素,同络军不敌,苦战一日一夜,全军溃败,郡侯林越沣战死,同洛郡落入南军之手。
这日,乔定远率军进城,因为战乱,城中百姓能逃的都已经逃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或者穷人,街上冷冷清清,一片萧索。
乔定远背着手站在院子中央,四下看看,郡侯的府衙倒不算大,也并不奢华,心想,看来这林越沣倒是个清廉的好官!
正当他参观府衙时,手下的一个士兵推搡着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这女人二十出头,怀中抱着个仍在襁褓中的婴儿。
乔定远仔细一看,心里暗暗吃惊,只见这女子容貌绝双,眉目若兰,气韵不凡。
乔定远心里暗道,都说同洛多绝色女子,这话果然不假,想不到这一片废墟中,竟还有如此天香国色!
那女子眉宇间尽是凄惶,如花姿容因为慌张而失色,她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一脸戒备地看着乔定远。
“不得无礼!放开这位夫人!”乔定远呵斥手下。
女子挣脱士兵的钳制,退到墙角,仍戒备地看着他们。这时,怀中的孩子受到惊吓,哇哇大哭起来。
“雨儿乖,不哭啊,不怕,娘亲在这里,雨儿不怕,不怕!”女子轻声哄着怀中的孩子,过了一会儿,孩子果然停下哭声,渐渐睡去。
“请问夫人夫家是谁?为何在此?”唯恐唐突了佳人,乔定远尽量放柔声音问道。
女子并不回答,只是惊惶地看着他。
“你不必惊慌,我们不是山贼土匪,不会对你怎样?”乔定远说,“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子家,还是不要再外面走动的好!”
“报告将军,她是林越沣的老婆!”手下粗鲁地说。
“放肆!还不退下!”乔定远喝退手下。
原来是同洛郡侯的夫人,难怪生的如此美丽,早就听说同洛郡安熙侯的夫人董若仪是江南第一美女,他早该想到的。前日林越沣在向阳坡战死,难怪她如此伤心,今日南军进驻同洛,她大概是想逃出避难。
“你……你们想怎样?”董若仪战战兢兢地问。
“夫人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乔定远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纤弱身子,心中泛起一股不舍,“夫人要去哪里?我派人送你去,如今外面乱得很,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安全!”
也许是乔定远的温和态度起了作用,也许是董若仪紧绷的精神再也坚持不下去,她脸上紧张、戒备的神色立时松散,眼泪簌簌下掉。
那泪水仿佛打在了乔定远的心上,让他又是心疼又是不舍。按说他这个年纪,家中也已有两房妻室,早就过了对女子一见钟情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见到董若仪的第一眼起,他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就被轻轻拨动了。
“夫人?”他问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同洛已尽入你方之手,如今你说不伤害,不是太可笑了吗?”董若仪泪眼婆娑,脸上却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直看得乔定远的心都颤抖起来。
“去往何处?去往何处?天下之大,哪里才有我的容身之所?”董若仪不看乔定远,自己喃喃自语。
“夫人若无去处,可仍住在这府衙之内,毕竟,这里原来就是你的家!”乔定远说。
董若仪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看乔定远也不象坏人,于是听从他的建议,先住下再做打算。这一住就是两个月,董若仪每日郁郁寡欢,除了面对雨儿,脸上再无笑容,由于不思饮食,人越发苍白纤瘦,显出一种病态的美来。乔定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两个月的相处,董若仪已经深深在他心里扎了根,她的每一下皱眉,每一声叹息,无不牵动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