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了到时候不至于请家长,陆飞还是决定先要编一个谎言以备后患。他思前想后,觉得能帮他,肯帮他,敢帮他的,就只有夏语墨了。
但他不知该怎么对夏语墨开口说出这样的请求,以至于他一整个上午都时不时心虚地朝夏语墨望两眼。每次,都见到她静静地倚着椅背,抬头看老师讲题,微翘的鼻头和澄澈的眼睛在窗口的光亮里似乎拢了一层雾,大概是因为嫌刘海挡住了眼睛的缘故,她将水笔的笔帽斜斜地别住了刘海,露出了白皙光洁的额头,几丝细碎轻软的头发在光线里漂浮着……
直到被牛老师的粉笔击中脑门,陆飞才在全班同学的哄笑声中醒了过来。
临吃饭,陆飞终于下定决心找到了夏语墨。
那时,高卷卷正挽着夏语墨的胳膊,邀她一起去吃饭,陆飞急于说出请求,便朝着高卷卷扬了扬脑袋,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走开一下,我有话对夏语墨说。”
他这番不走心的话,在高卷卷听来恰似告白的前兆。
高卷卷毫不避讳地扯着陆飞的袖子,涨红了脸,满含醋意地问他:“你……你……不会是要对墨墨表白吧!”
陆飞听了这话,心跳陡然间变快了,自己明明不是要表白,却被高卷卷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情急之下甩开了高卷卷的手,朝后退了一大步,将胳膊在胸前招架成了一个“X”,拧着眉头为自己辩解:“表什么白哇,我是要请她帮我个忙。”语气极为委屈。
“什么忙?我来帮你!”高卷卷立刻乐开了花,喜形于色的她朝陆飞跨了一大步。
陆飞又猛地后退一步:“这个忙……我看只有夏语墨肯帮我,你们这些女孩……动不动就要哭,我怕你受不了。”
言下之意,他仍是没把夏语墨当女孩看。但说者与听者都没有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对。
高卷卷既不服气又很好奇,问他:“谁说我们动不动要哭啦?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忙我帮不成?”
陆飞见她执意要问,便不再避讳了,脸朝着夏语墨,直言道:“夏语墨……嗯……今天中午替我撒个谎呗。”
在旁等了半天的夏语墨心早已悬到了半空,不用陆飞说,她都知道这不会是桩容易的差事。更让她自己感到无奈的是,心底似乎早就做好了帮这个忙的准备。
“什么,你说吧。”夏语墨说话一向简洁,心里的千言万语到嘴边通常也只会凝成一句两句。
“今天中午我有事……可能晚些回教室,要是……老牛问起来,你就替我告诉她今天上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连拉了三次,中午回家吃饭肯定还得拉。”他把话越说越顺畅。
两个女生不禁皱眉头笑了起来,觉得什么“拉不拉”的听上去太粗鲁了。
夏语墨又好气又好笑:“我哪能知道你拉了几次啊?”
“你以前不是当过卫生委员嘛!我拉肚子当然要找你喽。”
夏语墨红着脸,撇着嘴思考了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
陆飞喜出望外,一边道谢一边飞奔着跑去网吧了。一路上,他还不得不为自己精准的判断而小小地得意几下——他就知道夏语墨是个仗义的家伙,就知道她会答应帮自己。只不过当夏语墨干脆爽气地用一个“好”字答应这件事时,陆飞的心头出乎意料地怦然一跳,胸腔之中充满了说不清的喜悦和美好。
打游戏时,鲍瘦猴问他:“要是夏语墨替你撒谎被你们老牛揭穿了,她不会挨你们老牛K吧?”
“不会,你放心吧,你家夏语墨啥都不怕。”陆飞气定神闲地安慰对方,说得得意,还补充了一句,“她小时候还和我打过架呢,可义气了,受伤了都不哭,还不告诉老师。”
明明是一件对他而言不怎么光彩的事情,经过时间的洗礼,在他的脑子里几乎只剩下了夏语墨的义气。
陆飞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从网吧奔回学校,飞上楼梯来到教室门口时,竟看到夏语墨背着手站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整个走廊,整个教室,除了牛老师暴躁的怒骂声之外,只剩下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