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到自习室,我就傻眼了,人满为患。我们绕着大自习室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空位。
“算了,还是让给这些要期末考试的学弟学妹吧。”他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我问他。
“有没有兴趣,骑车绕着校园游一圈?”他问。
“好啊,你来卖苦力。”
“遵命,大小姐,只要你在我车上,别说骑自行车,就算拉黄包车我也乐意。”
“看不出来,你嘴还挺甜的。”
“我先去把黄包车弄过来,你在这儿等我。”
自习室外面也亮堂得紧,我望向里面埋头苦读的同学,想起不久前,朗飒也就是在这里给我指导论文。恍然一梦,不知他现在在澳洲是否安好。
秦雁也发来消息,说已经在深圳了,明天起去找工作。
关嘉慧已经租好了住宿,那日大吵一顿后,她便没有回过宿舍。也不知道秦雁离校的事情,她知晓不知晓。
周唯决定留在上海,最近几天也在面试。
毕业钟声敲响,我们各自晴雨。
灯影之中看到骑车的人过来了,我在风中拭干了泪,转过身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坐在后座,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后背。他仿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耳边听到的是一阵微弱的笑意——尽管十分微弱,但是我听到了,也可以想象出他嘴角含笑的模样。
“我坐好了!”
萧西奔没有说话,着地的左脚收起来,踩在踏板上,向前蹬了起来。
一路经过了自习室、图书馆、电信楼、校内湖、建筑学院、大操场……绕了一圈。
在电信楼前停了一下,我们进了那个小花园。
若干天前,大丽花开得正艳,此时花已经凋谢,迎接我们的是月季和三角梅。
又在操场走了走,夜晚有很多健身的同学,从我们身边跑过,我想起那时候他的拥抱很温暖也很需要被温暖。
此时,自行车很缓慢地滑行在斑驳的路灯照射下的树影中,就像两个月前的那个午日,影影绰绰,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四周的景色。
但是我知道,右前方,是旧的研究生宿舍楼,楼前有几株石榴。听说今年的石榴花开得很艳,可惜在花朵盛放的时候,我在和喜欢的人,被喜欢的人一起旅行,没有看到。这个时候,石榴树上应该结了小小个的石榴吧,我好像闻到了石榴的香味。
往前,是我们两个月前相遇的篮球场,如果不是在这里碰到他们,或者我的轨迹就会改写了。就不会有那场旅行,不会有那次告白,不会被倚靠着的这个人喜欢上……命运,真的很奇妙!
再往前,是中文系的教学楼。在我看来,它是全校最漂亮的一栋楼。古老却富有沉淀的气息,红砖的外墙上铺满了爬山虎,临近香樟大道的这边小草坪上,栽种着一些花,当下,鼻间盈满的,是栀子花的清香。
……
我多希望这路可以永远一直延续下去,没有尽头。
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轻松占据后座,没有负担。
宿舍楼前,萧西奔推着自行车,说道:“虽然今天是约会日,但我仍然很期待我们明天干什么?”
我想了想,答道:“我想好了再跟你说,如果没想好,那你就好好去工作。”
他点点头,说:“那我等你想好。”
我笑,笑得很无心无肺。
无心无肺的笑容,是用来掩盖内心的怯意的。
回到宿舍,关嘉慧仍旧没有回校,周唯也发来信息,说晚上住在上海姑妈家了。我默默地收拾了一下,又把剩下的东西装在行李箱中——其余的物品,我早寄回家了。
收拾好东西后,我坐在桌子前,想写点儿什么给还没有离校的两位室友。
可是提起笔来却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闹得不可开交,虽然彼此出言刻薄,但此时说没有一点儿顾及旧情,那是假的。
我叹了一口气,最终写了四个字:毕业快乐!
次日一大早,我拖着一只行李箱,关上了宿舍门。
在我出玻璃门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进不来这栋楼了,鼻子不禁一阵酸,眼睛里有暖暖的热流涌出来。我回头看了看厅面,有勤快的学妹已经起床,抱着书本去晨读,楼道里还传来拖鞋走路的嗒嗒声。
我吸了吸鼻子,回过了头。
刚走出宿舍区,就很幸运地打到了一辆的士。
的哥没有多说话,我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情绪就泛滥了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近处的远处的熟悉的街景,回望一眼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感觉自己真的要说再见了。
再见了,我的大学!
再见了,四年的欢笑与忧愁!
再见了,那个深深喜欢着我的人!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