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大秦的一万精甲兵已经井然有序地排列好,等待检阅。
文武百官正站在检阅台上,俯瞰四下;
咸阳城包括周围十六城的百姓,列国质子一同围站在精甲兵四周,眼中流露着敬畏的神色。
一位位精甲兵或是手持长戈,或是手执盾牌,神情巍然,宛如肃穆庄严的神兵天将。
长矛如冰冷的青铜森林微微摇曳,藤盾似稳重的泰山般矗立,大秦的铁血与力量在此时也只是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但即便只是这冰山一角,也足以震慑世人。
再往后看去,一辆辆巨大的弩车和投石器仿佛巨兽盘踞在军队的最后方。
大秦之军威,在演武场上肆意弥漫着。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
演武场上飞尘四起,数名将领骑着烈马,从远处奔袭而来。
“大王,太子,驾临演武场——”
其中一名将领朝众人呼喊道。
一辆马车随后碌碌驶来。
马车上没有华盖,嬴政和嬴子楚两人正挺直身体,站立在马车上,面色肃穆地扫视着四周。
仔细看去,嬴子楚两手用力死死握住马车上的扶手,才终于保持站稳的姿态,双手骨节已经在过于用力之下显得发白。
而一旁的嬴政,则显得轻松了许多。
原本嬴政希望父王能够坐着检阅士兵,但嬴子楚执意要站着,因为一来是为了稳定军心,而来是站着才能表示对大秦将士们的尊重与爱戴。
就这样,两人在摇晃的马车上,一路看向四周的士兵们,而士兵们也先后向秦王和太子行礼。
伴随着马车驶来,长戈兵阵,盾牌兵阵,长弩兵阵,投石兵阵等依次行礼:
长戈士兵手握长戈,向地上用力杵动三次,随即单膝跪地道,“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接着,盾牌士兵伸手用力锤击盾牌三次,随即单膝跪地道:“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
众士兵们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向秦王行礼,一身身乌黑的铁甲在日光之下闪烁着金属光泽,映照在众人脸颊上。
在马车一路驶过之后,才缓缓站起。
马车上的嬴子楚很显然已经在颠簸中承受了太多的痛苦,面颊上不断流淌下一滴滴的冷汗。
忽然,车轮碾压过一块石子,整个车身骤然一震。
嬴政倒是没什么,但身边的嬴子楚整个身体都忽然一抖,差点倒向一边——
幸好在倾倒的一瞬间,嬴政已经伸手紧紧扶住了嬴子楚的腰。
嬴子楚轻轻叹息一声,向嬴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众臣子背后被吓出了一阵冷汗。
马车终于停在了演武场最中央的高台之上。
众人以众星捧月之势,包围着这辆马车。
嬴政与嬴子楚,父子二人,代表着大秦至高无上的王权,屹立于万人之上,宛如俯瞰众生。
忽然,一位健壮的将军从人群中奔来,一路冲到马车前,屈膝行礼:“大秦上将军蒙骜,拜见大王!大秦锐士已集结完毕,请大王巡视!”
言毕,嬴子楚微微颔首示意。
“诺!”蒙骜面色庄重,如临大战般转身看向方阵将士,“阅兵开始!”
顿时,台下的数名袒露上身的击鼓将士挥动手中的鼓锤,奋力击打面前的牛皮鼓。
击鼓将士上身用朱红色颜料涂画着扭曲的图腾,在肌肉的牵动下仿佛真的活了过来。
嬴子楚看着眼前的一名名士兵士气鼓舞,深受震撼,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自豪的笑意。
一名名士兵们,流淌着老秦人的血脉,将老秦人的意志凝聚在手中的长戈和盾牌之上,东出征战,为先祖效忠。
而他嬴子楚,一声坎坷,虽有收复六国之志,却无东出征战之命。
好在已经有了一个足够坚韧的孩子,可以将自己的使命延续下去......
嬴子楚扭头看向了身边的嬴政,“政儿......你就和将士们......讲些话吧......讲些他们......能听懂的。”
嬴政转身吃惊地看着父王,很显然,父王即便是站在这里也已经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火焰在无情地消耗残烛。
“是,父王。”嬴政沉声说道。
接着,嬴政转身看向台下的士兵们。
“大秦的锐士们!”嬴政气沉丹田地呼喊道。
台下士兵高昂地回应道:“嚯!嚯!嚯!”
“天下,已经乱了五百年!”
“我们的先祖,我们的父辈,我们的兄弟,已经流了无尽的鲜血!”
“你们还能忍受自己的子孙,自己的妻儿,在这样的乱世中苟活吗?”
嬴政再次向士兵们怒声发问。
士兵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再次情绪激昂地回应道:“不能!不能!不能!”
“那便兴兵,诛暴乱,平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