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下可有高见？”
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于谦身上。
刚才就是他提出的质疑。
虽然万千瞩目集于一身，但于谦也是一点也不怵场，朗声说道。
“孔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错。
既然至圣先师都承认自己会在学术问题上犯错。
那你凭什么就认为郑玄就全是对的呢？”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什么的，于谦最擅长了。
他上一世在大学里可是靠着这一手拿了好几届的最佳辩手。
杨修想了想，然后辩驳到。
“阁下不要偷换概念，我们说的是咸有一德是否伪作的问题。
此证除了郑玄，司马迁在史记中也提到过。
两位圣贤验证过的事，岂会有假？”
杨修果然不愧为才思敏捷之辈，一眼就找出问题关键。
于谦呵呵一笑。
“那咱们再换一种说法，杨兄必定熟读论语，那在下多嘴问一句。
论语比尚书如何？”
杨修顿了顿，然后谨慎的说道。
“不知这位公子指的是哪方面？”
“著书时间。”
“尚书成于春秋，论语著于战国……”
“那你认为论语有没有错，或者是论语十二章其中有没有伪作？”
杨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有。”
他不敢说没有。
孔子生于春秋，论语成于战国。
二者之间相隔了五百年。
论语通篇都是孔子和学生的对话。
这其中参与整理的人有圣人弟子，有再传弟子，有再传弟子的弟子。
有谁敢断言，五百年前圣人就一定是这么说的？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其中必定会有很多后人的篡改附会。
就好比我们现代人经常会用以德报怨来显示自己的宽宏大量。
还扬言是听从孔圣人的教导，用精神感化对手和敌人。
可事实上，圣人是这么说的吗？
答案是，先按住他老人家的棺材板。
圣人的原话是：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唯有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意思很明确，别踏马装怂，挨欺负了就给老子打回去！
话虽然糙了一些，但道理总是相通的。
“既然人人皆知其中有伪作，那天下士子为何还要把它奉为经典呢？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读书最重要的是要看书中所言有没有道理。
读过之后能不能从中受到启发，然后学以致用！
而不是以吹毛求疵的态度去考证其中的出处和是否是伪作这样的问题。
故而在下认为，杨公子所坚持的并非就是对的。”
话音刚落，台下人轰然叫好。
因为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
郭照更是激动的鼓掌叫好。
台上的司马孚也终于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