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鹏始终相信,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有没钱的过法。
南鹏回到西安后,打算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先从买房开始。
他注意到,街上特别多商住公寓,既是公司的写字楼,又可以作为单身住宅,如果南鹏住在里面,还能找到同一栋楼里的公司上班,就完美了——他已经失去了火星的工作,或者说,因为火星建设项目结束,他被放长假了。单位的HR给他发邮件说,一旦公司有新的项目会通知他返回公司。
鬼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新的项目。开除就说开除,非要等员工自己辞职,明显是在规避火星劳动法嘛?
他回邮件给HR:我辞职,以后就定居地球了。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HR还煞有介事的回复:辞职需要提交正式辞职信,公司审批后才生效。附件是模板,请您填写后发回来——这是火星劳动法的规定。
南鹏才懒得理a,他知道回邮件的是个只会按法律程序说话的AI机器人。
今天,他离开暂住的酒店,来到相隔几条街的钟楼B,钟楼是这所城市的标志建筑,周围有商圈、有商务区,工作生活都很便利。繁华如常的钟楼南大街已经起了几栋公寓,一楼是文印店、房屋中介、咖啡厅以及便利店,中间楼层是各类广告公司、互联网公司、贸易公司,高层是单身公寓。
整个上午,他出入各个房产中介,看了中介小哥电脑里的数据,最终得出结论:房子好贵,买不起。
临近中午,他走进一家小咖啡厅,叫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份扬州炒饭,扫码付了块钱。他还让服务员帮忙给找一张纸和笔,边写边算起帐来。
()自己积蓄的钱有万——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做火星项目的所有收入,如果把这些钱用来买公寓,而且是买最便宜的顶楼,那么他还缺万。
()如果他明年要去火星找白茹,算上来回的船票以及在火星吃住,估计还需要万。
所以,他有万的缺口。
他想了想,把第()条划掉了。那么缺口就变成了万。他有想了想,把第()条也划掉了。
别买房了,干脆租房吧。
房租,加上每天吃饭、平时穿衣、给车加油预计一年至少需要万。因为白茹提醒他,不要乱吃地球食品,要尽量吃绿色无公害食品,不要怕贵,健康最重要。
所以假如他在地球找不到工作,他这万的积蓄可以够活年了。
可以了,就这样吧。
他把纸揉成一团,扔出去,沿着一条弧形的抛物线,纸团准确的落在门口的垃圾筐里。
只用了下午半天时间,他在中介小哥的带领下,看了三套房子,最后在星汇大厦的楼选中了一间平米的公寓,家具齐全,拎包入住。这间房子的特点是安静,因为这一层楼里面大部分房间是公司或者工作室,到了晚上下班以后,基本上就不吵了。
办完所有手续,他躺在单人床上,心里谋划着下一步。他需要尽快找个工作,尽快赚多一些钱。
他不会忘记曾经的誓言:租房是不可能租房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租房的。
买房才是他终极梦想,现在只是临时过渡。
因为他需要一个真正意义的家,从住孤儿院的时候,他就这么想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穿上笔挺的西装,带上早已打印好的求职简历。这条街两边都是写字楼,肯定有招工的公司,他打算挨家挨户的拜访。
整个上午,他一无所获。
有的公司说,对不起你已经多了,年龄太大了。
有的公司说,对不起,你的工作经验主要是在火星,缺乏地球的工作经验。
竟然还有个公司说,对不起,你从小没有父母陪伴,你这种缺失原生家庭关爱的人,大概率会有性格缺陷,我们不能要你。
唯一同意要他的都是去街上派发宣传单页的业务员,以及保险业务销售员。工资没保障不说,关键是他拉不下面子,受不了那份辛苦。
找不到工作的打击,令他完全丧失了自信,他自己的缺点都被无情的揭露出来了,其实这也是好事,人必须经过社会的洗礼才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卸妆后的真实面目。
他中午没有吃饭,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时而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时而起来走走,站在窗户边,看看对面写字楼和街上人们忙碌的身影。
最后,他决定,不找工作了。
自己搞写作吧,写一些文章发表在网上,赚取稿费。
当作家,名声又好,又符合他的爱好。
反正自己有万积蓄,先买理财,靠收益就能保证几年不工作也饿不死。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是天水湾的号码,是杜鹃!
“喂?是杜鹃吗?”
南鹏很害怕对方是小眼镜,更怕小眼镜说杜鹃被黑社会怎么怎么了。
“你猜呢?”
是个女的,哇,原来真的是杜鹃。南鹏简直要跳起来了。
“你没事吧,小眼镜说一定会救你出来,真的把你救出来了?”南鹏觉得那个小眼镜真不是一般人。
“得了吧,我是什么人,还用得着他救我?”杜鹃语气中带着令人熟悉的自信与自负。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呢?贾家父子没有对你。。。没有为难你吧?”
“这该死的黑社会是故意找茬,其实他们本来就想挤我走,就是看中那里的风水。反正酒楼也不赚钱,不开就不开呗。老娘一身行走江湖的本事,难道非要开这酒楼才能活?”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东山再起呗,我打算回凌海老家,从开饭店做起,做生不如做熟嘛,你说对不?”
“可是,开酒楼投资很大的,你能行吗?”
“先开小店呗,比如早餐店,慢慢会越滚越大的。天水湾那个酒楼就是我用十年时间经营起来的。”
“杜鹃,你这次出事都怪我,让你受苦了,我不知道怎么补偿你。”
“咱俩还说这个?少煽情了。再煽情,我真就来西安找你啦!你干脆养我一辈子。”
南鹏苦笑了一下,没说话。他从床上做起来,走到窗边,天已经黑了,到了下班时间,对面写字楼的白领们正在谈笑风生的走出来。
他看看楼下没有杜鹃的影子,确认杜鹃并没有来给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