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凑过去，侧耳倾听朱三土在说什么。
“……二十九年，以祈雨及平狱功，封恭城伯，年禄两千石……”
陶仲文傻了一下，这不是他今年升职加薪的记录吗？念这个干嘛？
结果，朱三土接下来的絮叨，却让陶真人瞬间亡魂大冒！
“三十一年，下诏称叩玄代虏有功，增禄百石。”
“三十六年，乞请还山，献还嘉靖帝历年所赐。”
前一句，说的是他后年会再度加薪，陶仲文还勉强能够稳住。
后一句，却一下就点到了他的内心里。
作为一个低调的人，陶仲文一直在思索，如果嘉靖帝没了，他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就觉得挂印封金、退隐江湖是最好的办法，只是金钱富贵在眼前，他犹豫了很久很久，眼下这想法也不过刚刚成形。
朱三土却连他付诸行动的时间，都给他安排好了？
正当陶仲文愣住时，朱三土却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绝对不是孩童纯真的模样，似乎一下就看穿了他。
“及帝崩，坐与王金伪制药物，下狱论死。”
朱三土那脸上，挂着三分轻蔑三分讥笑三分挑衅，还余下一分怜悯。
一辈子抓心理、忽悠人的陶仲文，立刻捕捉到了那怜悯的一分。
“你……所言是真？”他哆哆嗦嗦问道。
朱三土没给答复，反而岔开了话题——
“卢、侯为祖龙献策长生，不果而逃，天下方士皆被填了土坑。”
“全真教为蒙元摇旗呐喊，反为所忌，得了个毁观焚经的苦果。”
“你们这些人号称通晓天机、博览古今，怎么就还是顾头不顾腚，非得掺和到皇家事务中来呢？”
为了富贵呗！
陶仲文露出一丝苦笑：“不管殿下所言真假，必然是有事与我商量，不妨直说。”
“我敢用自己的寿数立誓，我所说的就是我看到的。”朱三土抬起了肉乎乎的小巴掌，做了个起誓的手势。
陶仲文心更沉了，这年头欺神骗鬼的多，拿自己作伐的却少见。
谁不怕万一报应了呢？
朱三土看着陶仲文的脸色变幻，心里自鸣起一点点小得意。
我的确在书里看到过，说得也是一样。
但我删减了你死在嘉靖前头，没遭到什么实际报复的片段。
要怪，就怪你遇见个手握剧本的小机灵鬼儿呗~
最终，陶仲文还是没过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冲朱三土恭恭敬敬打了个揖手，诚恳地问道：“敢请殿下教我。”
“很简单。”
朱三土笑起来。
“你保我十年平安，我护你子孙周全。”
这是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