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青勾着桃花眼,示意我把耳朵凑过来:“等下你从这里逃出去,来的时候我特意找了许久,这里往西是侍从最少的,以你的轻功,他们绝对追不上你。”
“那你呢?”
赵慕青扇子一挥:“我当然是那个被抛弃的痴情人,爱而不得暗自神伤,或是就此消沉萎靡不振,或是苦苦追寻你而去。”
“合着坏事就让我一个人做尽了呗,我们沉氏还得给你们赔礼道歉。”这是两个人的主意,赵慕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还能借机寻花问柳游山玩水,我倒成了负心汉。
“我对婚事又没什么意见,你是个不着家的,我倒可以名正言顺的三妻四妾,岂不美哉。”赵慕青道:“再说了,我还得留下来演戏,戏词都得现编,要不你来,我逃?”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我家院墙都翻不出去。”
“所以,就有劳沉二小姐您了。”
赵慕青就差一条尾巴,就能当狐狸了。
但不得不说,这是最好的选择,若我们俩就这么去见阿爹和高家主,他们必定不会给我们反抗的机会,届时沉、高两家人尽皆知,那时才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现在什么事都还在商榷,即便阿爹觉得没面子,或打或骂都是暂时的,气消了就好了。
我打定了主意,就要回去换衣服先到外婆那里避避风头,赵慕青又将我拦下:“你可是打算去天舟城?”
“怎么了?”
“我都能想到,沉家的人能想不到?倒是候派人去找你,你觉得,你外婆是帮你,还是绑你?”
有道理,外婆再宠我,这件事上也会向着阿娘,这个时候去天舟城,跟自投罗网差不多。
“那我回去换个衣服,先四处游荡。”我抓着裙摆,大跨步的就要出去,手刚扶上门框,又觉得不妥。
阿竹盯的那么紧,一眼就能看出我到底想干什么,衣服换不了了,乌啼也不能带,甚至不能惊动水云庄的侍从,他们知道的越晚,我就越安全。
“有钱吗?”我迅速折回去,向赵慕青伸出手。
赵慕青找都不找当即回绝:“没有。”
“小气什么,到时候一并还你。”我动手去扒他的衣服,赵慕青挣扎几下,嘴里那些叫嚣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又被我制住手脚动弹不得。
我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只在腰间摸出来一枚玉佩和一个香囊,一看就是女孩子送他的。
“真穷。”我把东西还给他,站在窗户外的栏杆前,又叮嘱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我走了。”
赵慕青衣衫凌乱的倒在地上,脸上飘着一抹红晕,眼中尽是怒气:“快滚!”
我回眸一笑:“记得给我留点面子。”
纵身一跃,借着脚下的力落在远处的阁楼上,再飞身而起,如同一只翩然而过的青燕。
我喜欢这种凌风而行的感觉,轻的像一阵风,雪地、湖海、蓑草、柳尖,能停留风的地方,皆是我能触及之处,天地之间肆意游走,自由的来去。
此行山高海阔、天高路远,没有特定的目的,任凭双脚随意找一个落脚点,再次腾空而起。
练轻功须得童子功,比习武还要吃苦,每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外婆就把我扔到深山里,让我自己出来。
白天还好,过了黄昏林子里又黑又静,任何风吹草动都变得狰狞可怖,在想象中,灌木草丛便成了鬼魅出没的地方,连磐石巨岩都有可能随时伸出尖牙利爪,转吃小孩的心肝。
越练,身体越是沉重,又滞又缓令人懊恼不已,当我突破这个境界后,身体开始变得轻盈,我可以踩着荷叶在池塘上翻飞,追赶上马车再远远的将他们甩在身后,林间的鸟雀都少了轻灵。
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还好,我坚持下来了。
周围的景色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这才放缓速度仔细观察了一下,前方未见的景色竟丝毫不差的对应上我的猜测,越往前,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直到在管道上看见一处界碑,上面刻着两个大字:江陵。
我一惊,怎么到这里来了?
心中有些羞怯,源头都指向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