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勉当时尚且年幼,虽然心中疑惑,还是对父亲的话,言听计从,再也没有对人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
之后就是劫案发生,吴县令身为一县之长,被责令调查此事,一连半月忙于公务,吴勉更是连父亲的面都难得见上几面。
等到吴勉再一次见到他的父亲,却是在刑场上。吴县令因为没能破获这起官银被劫案,被国君一纸令下就要斩杀在刑场上。
当时吴县令拉着吴勉的手,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那块无字牌挂到了吴勉的脖颈上,并且告诉他这枚玉牌就是整起案子的重要证据,吴县令自己为官无能,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在自己死后继续追查真凶,找出整起案子的罪魁祸首。
面对父亲的临终遗言,吴勉自然无所不从,所以在回程想起自己曾经丢失的那份记忆时,结合在海神庙中找到的证据,吴勉第一时间就盯上了玉牌原本的主人,江沐,也就是现在周家两兄弟中的,周齐。
而他之所以来这里找到钱老板摊牌,也是见到了他在海神庙中的一系列布置,显然两个有着相同目的的人,就是天然的同盟。
希望能够与钱老板做到资源共享。
书生会继续想办法留在周家兄弟身边探取信息,而钱老板,则利用他手头现有的资源,继续追查当年的旧事。
决明听到这里不禁长舒一口气,以前只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外头的画本子精彩,没想到外头的故事,要比画本子更加来得曲折离奇。
“当年的事真相究竟如何,到现在也没个最终的结果,既然吴勉他主动留在周家兄弟身边打探消息,我又何乐而不为呢。”钱老板在讲完书生的故事之后,懒洋洋的总结了一句。
“你倒好,这几天在钱府里吃好喝好,我却是已经忙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也不知道接我回钱府的人,是真的想让我回家,还是喊我回来干活的。”
钱老板坐在书桌后头,还没抱怨上几句,就听到一声破空声,一根树枝破窗而来,被插进了书桌上。
树枝中间直直穿透过一封书信,尾端带着树叶的部分,尤在兀自摆动。
“又来了,我的金丝楠木书桌啊!”钱老板的抱怨里,除了心疼之外,还带着一些无可奈何。
他也只是抱怨了那么一句,就已经熟门熟路地取下了树枝上被从正中间一箭穿心的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现在的飞鸽传书都已经这么硬核了么?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的决明不禁有些咋舌。
看着钱老板一脸严肃的表情,决明不敢开口,更不敢多嘴询问。
“已经是第几次了,怎么我回来之后尽是这些没头没脑的麻烦事?”
钱老板悠悠叹了口气,就把看过的信纸随手放在了书桌上。
从决明的角度看去,只看到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满是红色的印章几乎盖满了整张信纸,再没有其他。
决明好奇地又多看了两眼,“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钱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我回来钱府以后收到的第4封了,每一封上头都盖满了我的名章,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人存心作弄我,直到我看到第三封信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面对这决明还是一脸莫名的表情,钱老板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你从小长在村子里,可能不知道,在外头很多地方,一个人的名章是可以代替本人的画押签字的。像你眼前的这个钱字私印,就可以代表钱老板这个身份,在很多场合签订契约或是与人达成协定。
“这张纸上的印章,一眼看上去几乎和我的私印一模一样,就连我自己,一开始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因为我并非一直留在钱府中,平常就把自己的印章留在府里可信的人手里保管,以应对紧急情况。
“而这张纸上的印章,显然并不是我的那一枚。换言之,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私刻了我的印章,也不知道又用这枚私刻的印章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既然给你传信的人发现了有人私刻你的名章,又能拿到这枚印章给你印了满纸的书信,为什么不直接帮你处理了这件事呢?”决明显然对寄件人的目的感到疑惑。
钱老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兴许是那人无力改变现状,只能传书示警于我,又兴许,那人只是恶趣味地想要看我如何应对。”
“倒是你,既然来了钱府做丫鬟,也到了你该贡献出一份力的时候了,明天跟我出门一趟,记得机灵些,看我的眼色行事。”钱老板的语气忽然转了个弯,甚至带着些跃跃欲试。
决明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若是钱老板真的一无所有了,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村里老人们的养老钱又该如何筹措。
满是打工人的心酸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