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偏僻的码头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热闹了起来,先是人马车辆,接着鸡鸭狗猪这样的家畜的声响也开始哼哼唧唧地在码头上响了起来。
热闹的简直像是一场大集会,各种能想到的,能看到的当地特产都出现在了码头上。
有那粗心的主人还不小心放跑了自己的家鹅,那足以看家护院的白色家禽扑扇着巨大的翅膀,伸长脖子,“昂昂”叫着,直接对着决明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小丫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人一鹅绕着钱老板就转起了圈子。
好在在场还是有人认出了钱老板的这副扮相,主动上前想要帮赶走那只对决明充满敌意的大白鹅。
一下子拥上来的人太多,不但没有抓住那只大白鹅,反倒是钱老板也被人在推搡间失去了平衡,差点就一脚踏错跌到江水里去。
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决明只看到他在人头拥挤的码头上脚下借了个力,就直接挪到了钱老板的身后,提着他后颈的衣领,直接将人带到了码头上的空旷处。
这个拯救钱老板于困境的黑影,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将钱老板与决明两人送回钱府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的齐侍卫。
“钱老板!”
“钱老板您没事吧?!”
。。。
一时之间来自码头上的问候声络绎不绝。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人上前套近乎的热情,钱老板的手里已经垒起了厚厚一沓的字条,都是来自这些热情上前对钱老板表示感谢的人群。
这里是码头,这些人之所以一大清早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为了货船运货的事。
而巧的是,这些人也像之前的周家兄弟一样,并没有提前预约到货船出货的位置,
而是为了这些临时需要运送的货物,找了钱府管事的关系,凭借一张印有钱老板私印的字条,就想要就自己的货物送上货船。
如今这些字条,一张不少地,就出现在钱老板的手中。
对比之前周管家临走前留给他的字条,上面的所刻印章的图案,线条几乎就是一模一样。
钱老板甩了甩手里的这叠字条,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静静地在码头上看着一艘略显破旧的货船靠了岸,码头上的这些人着急忙慌地把自己带来的货物运上了这艘货船。
在天空彻底亮起来之前,货船完成了靠岸的任务,重新满载着货物离开了码头。
而那些像是变戏法一样涌入码头的人群,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四散在了来往码头的劳工之中。仿佛前一刻还杂乱热闹无比的码头,都只是一个梦境一般。
齐侍卫一直默默地站在钱老板一步之遥的身后,见到人群散去,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钱老板唏嘘道,
“钱大老板你可是好久没有亲临码头了,怎么,这次外出跑了一圈,终于打算好好重拾你在码头的营生了?”
这个齐侍卫的话,乍听之下没什么不对,最多也只能说他作为一个护卫,对自己的雇主说话未免太过肆意随便了些。
但放在眼下的场景里,面对着钱老板手里的那叠字迹,以及钱老板之前收到的几次警告字条来看,钱府中确实有什么事情正在钱老板这个主人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发生着。
齐侍卫显然对此有所察觉,却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愿直言相告,只是用这样隐晦的话语来提示钱老板。
决明已经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个齐侍卫摆到了自己和钱老板这一方。
下一刻,就见齐侍卫摘下了一直扣在脑袋上的斗笠,露出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的五官来。这也是决明第一次看清齐侍卫斗笠下的五官。
这人的五官无论单看哪个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拼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清晨江面上的一道薄雾,风一吹就散。
就像眼前的这个人一样,前一眼他明明还在你的眼前,只是转过头,似乎就能忘记这个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就是这样一个五官长得如此平淡的人,此刻脸上却又突然挂上了和他的长相万分不相符的戏谑笑容,抬起一条胳膊挂上了钱老板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轻笑语,
“还有你留在钱府的那个大美人,你是不是也许久没去瞧过人家了?你是不知道,就算人家独守空闺,可也过得热闹得很。”
钱老板似乎不太喜欢别人靠得太近,齐侍卫架在他肩膀上的胳膊被他一巴掌推了下去,
“你又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