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看着满脸泪水的薛清漪，李豫目光有些失神。
六年前母亲去世以后，他就已经忘记了哭是什么感觉。
扶着薛清漪的肩膀，李豫平静道：“漪姐姐，我没事。”
薛清漪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李豫毫无波澜的脸。
李豫越是这么平静，她心里就越是难受。
李豫抬起手抹了一下薛清漪眼角的泪水道：“漪姐姐，金榜大会还有几天，你先回九州国等我，等这件事结束我就会回去。”
薛清漪闻言心中一震，紧紧看着李豫的眼睛。
她在为李豫的过去鸣不平，为李豫心疼，李豫却若无其事的说着其它的事情，还劝她离开长安。
李豫为什么要劝她离开长安，他想要做什么？
“我不走，等你办完了事情，我跟你一起回去。”
擦干自己脸上的泪水，薛清漪挤出一丝笑容道。
李豫不走她也不走，李豫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薛清漪就是这样一个简单至极的女人，只有最简单的愿望。
李豫看着这个照顾了自己六年的‘姐姐’，很想告诉她，这次他来长安要做很多事，要杀很多人，刺鼻的血腥会笼罩整座长安城。
但是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几年的时间足够他了解清楚这个姐姐的性子，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却是罕见的执拗。
不执拗，也不会无缘无故照顾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这么久。
“那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待在我身边，不要离我太远。”
不能支开薛清漪，李豫能做的只有让薛清漪不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样他就能保证薛清漪不受到任何伤害。
“好。”
薛清漪温柔一笑。
...
皇宫，立政殿。
长孙无垢又叫来了自己哥哥长孙无忌。
从自己哥哥口中，长孙无垢听到了一些天子在朝堂上的反应。
她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哥哥，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是在怀疑武将榜榜首的李豫，是楚王？”
“不错。”长孙无忌点头。
长孙无垢神色呆滞，眼睛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害怕之色：“那陛下的怀疑会不会是真的？”
一看自己妹妹也失去了理智的判断，长孙无忌有些叹气道：“妹妹，你怎么和陛下一样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摇身一变变成世间第一武将，这可能吗？
你知不道哪怕是程咬金尉迟恭这些上榜却名次靠后的武将，一身实力也是靠着无数战场厮杀和伤疤换来的？”
长孙无垢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想到天子都有这样的怀疑，她深感不安道：“都说父子连心，陛下有这样的怀疑，不会是毫无根据，我真的怕...”
长孙无忌见自己妹妹越说越离谱，连忙喝止道：“好了！妹妹，不要多想了！为兄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楚王和这个武将榜榜首竿子也打不着！
当年的事情你也不要总是放在心上，你看看你现在疑神疑鬼的，要是被高明还有长乐他们看见，多不好？”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兄长脸上自信之色，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过了一会，长孙无垢又问道：“哥哥，那之前咱们说对付李豫的事情？”
长孙无忌一边捻了捻胡须，一边沉吟：“金榜揭露还有几天，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咱们再找机会阻止李豫回朝。
你放心，我会联合众大臣，阻止楚王回朝的。”
“哥哥，谢谢你。”长孙无垢感激道。
长孙无忌看着没有半点平日里皇后之态的妹妹，不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垢，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亲妹妹，我能不帮你？”
长孙无垢莞尔一笑。
...
长安城！
就像是经过了一场大变，本来很是热闹的城池，突然之间变得出奇的安静。
再没有一道道笑容满面奔走相告的身影。
也没有三五成群，说起金榜名单唾沫乱飞。
更没有酒楼瓦肆里熟悉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
随着九州国再度爆冷成为又一大榜单的最大赢家。
所有大唐百姓沉默了。
一些本来经常在人群中露面的别国使者，也同样消失了踪迹。
而随着消息飞长安城，往大唐十道数百个州传去。
整个大唐都被一种低迷的情绪笼罩。
除了对九州国再次登上榜首的意外。
众人还有对于自己此次赌注的担忧。
因为九州国君可是给了自己下了数千万贯的注！
而且赔率在一百比一以上！
万一最后九州国真的获胜了，这怎么赔！
而除了这些担忧以外，还有一件事，让众人冲击不小。
武将榜榜首的名字，李豫！
虽然放眼整个大唐，不会有一个人觉得这个李豫会是消失了六年的楚王李豫。
然而六年前那件事情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让人想忘记李豫这个名字都不行。
所以当今天这个名字再次出现时，哪怕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也难以平静。
这个连锁反应是李世民没有预料到的。
六年前李唐皇室的一桩家丑，竟然直到现在都记在所在百姓心里。
在听到一些大臣反应城中百姓相较之前情绪低迷了很多后，李世民考虑再三，最后下令正式张贴公告。
一方面是为了嘉奖今日上榜的大唐武将。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调动民众情绪。
在官府的大力宣传和鼓动下，许多百姓很快又重新振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