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目送二人离去，眼眶逐渐湿润，大厦将倾之际，还有如此义士，总算是给了他一点点安慰。
大部队继续前行，走了约十来里路。
“陛下，前面五里就是蓟州了！”
说话的就是那队在安定门突然杀出来解围的锦衣卫指挥官王翰，他是一个世袭千户，原本就在安定门守城，顺军城破后他们几个藏匿附近，正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朱武强势的出现了。
至于他是受忠义感召，还是习惯使然忠君，亦或是玩富贵险中求，只有他心里清楚，总之他们一共十二骑就这么杀了出来，算是雪中送炭。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朱武脸色复杂的看着四周，从燕京一路跑到这里，沿途所见所闻才让他真实感受到什么是人间地狱。
也能想通为啥那京城破得如同儿戏一般，可以说李自成的成功，不过是在一座早就朽烂得摇摇欲坠的大楼上，轻轻踹了那么一脚而已，大明帝国早已经被蛀蚀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破烂躯壳。
见皇帝面露自责，老王小心翼翼的轻声安慰道：“天灾其实也怨不得陛下！圣上您已经尽力了！”
老王在京城自以为非死不可，所以管不住嘴说了很多实话，所以这一路上显得很是诚惶诚恐，毕竟他在安定门都直言不讳的说了皇帝治国无方。
但，他不知道朱武根本没在意，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从小在人人平等的环境中长大，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杀人？
“天灾……是啊！都说人定胜天，可事实证明，人不可能胜过天！”
视线前面是一座恍如鬼蜮的荒村，不大不小的村子里看不到什么能走路的人，只有几个骨瘦如柴的老百姓如同行尸走肉般躺在枯草上地晒着太阳。
他们跟骷髅没什么区别的脸上，只有那呆滞麻木的眼珠转动着，还能证明是个活人，在他们周围，很多树上连树皮都被剥得光溜溜，与初春季节的新绿形成鲜明对比。
不远处，在一座灰褐色的破烂茅草屋旁，一个明显营养不良，大头大肚子的十来岁小女孩儿坐在一具明显已经死去多时的枯瘦女尸旁奄奄一息。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啊？
从小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的现代人朱武被震撼到了，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旁的王承恩和十三个将领，以及前面点的士兵见皇帝流泪，也跟着抹眼泪。
他们都是自己族人，见族人如此凄惨，怎能不难受。
伤感的几分钟，朱武抹了把眼泪，下马上前双手颤抖着把那个小孩儿抱起来。
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只有三十来斤重，更加让他难受了。
“天灾！也是朕的罪过啊！”
说完他从马鞍上取下水囊，里面装满今早杀马取肉当军粮时接来的马血，轻轻的喂到女孩嘴边，小女孩仿佛闻到了生机，贪婪的抱住水囊喝了几大口马血。
没敢给她多吃，怕出意外。
缓了几分钟，小女孩睁开还算灵动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盯着朱武，回味着嘴里的血味，她知道终于被人救了。
“谢……谢你！”
“不要说话，乖乖睡一觉！”
朱武不想耽搁时间，让士兵把女孩母亲尸体就地埋了，又分出点马肉给那些奄奄一息的村民，随即上马快速离开。
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他已经尽力了！
路上，王瀚恭敬的问道。
“陛下，接下来是去遵化还是去玉田？”
朱武经过昨晚的思考，原定计划是去丰润，他们出京城后转道向北避开通州和张家湾，然后一路向东到达这里。
而去蓟州有两条路，一条是去玉田再到丰润，一条是向东北去蓟辽总督王永吉的驻地遵化，由遵化再向东就可以直达山海关。
而所料不差的话，此时王永吉已经南下玉田，也就是说去玉田能遇上他，然后再遇上马上赶到的吴三桂，但如果钻空子去遵化，就正好和他们两人错开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直奔山海关。
思索几秒，朱武决定。
“我们去遵化！
必须得小心点，王永吉是个千年老狐狸，吴三桂更是头恶狼，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