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的家禽有一部分,是当初何娇娇在小院里养的,大部分却是蛮夷百姓送的。
沈恒之见她熟练的从笼子里掏出一只鸡,先修剪双翅再修剪尾巴,剪完了短着翅膀秃着尾巴,那只鸡在地上晕头转向,似乎有点找不着方向,被她提着扔进了垒好的圈里,继续下一只。
工程巨大,她大约已经修剪了十来只鸡了,地上堆着一堆羽毛。
“娇娇这是做什么?”
何娇娇抬头见是他,也不以为意,继续低头干活道:“这不是天天一个笼子一个笼子喂着麻烦,我索性给它们砌个圈,放在一起养得了。”
“鸡和鸭能放在一起养吗?”沈恒之的印象里,这两种应该属于不同的物种,似乎不太应该放在一起养。
何娇娇却觉得这完全不成问题道:“汉人跟夷人都能放在一起治理,鸡跟鸭怎么就不能放在一起养?”
“你……强词夺理。这能一样吗?”沈恒之听她拿鸡鸭跟汉人与夷人相比,顿觉好笑,哪有这么简单的民族问题?
“怎么不一样?都是家禽都吃剁碎了的青菜野草,都喝清水。汉人与夷人都吃一样的稻米穿布匹做成的衣服保暖,有什么区别?”
沈恒之来了兴致道:“那语言还不一样呢。”不是有个词叫鸡同鸭讲吗?!
何娇娇顺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办个语言学习班,大力推行官话,替百夷各族开蒙,让他们学习汉地文字,学汉地律法,保管三代之后大家都会一口流利的汉话。”
到时候身上的民族性就会被削弱很多,若有跟着汉人日子过的好的,恐怕换个姓都不奇怪。
人都是趋利的动物,现在不讲究保持民族多样性,而是越趋向一统越好,至少有利于维-稳。
沈恒之一大难题被她随口给解决了,她的这个主意确实妙,他心里顿时对何娇娇的智商刮目相看了一回。
可是想想她若是知道自己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恐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索性也不夸奖她。
只逗她道:“娇娇说的容易,可这事做起来可不容易,首先连个上课的地方都没有,其次连个好点的先生都没有。”
不想何娇娇似乎早都想过这个问题,只等他说完,她立刻便接口道:“把咱们住的院子与后花园隔开,把后花园当做清河县的县办学堂,院子里有好几处,赏景的屋子都极为宽敞。”
“开几个语言班,或者开蒙班都容易。至于先生嘛,县衙不是请了好几个懂汉话的翻译嘛,拉过来充当语言班的先生,先把那些考选来的差役们拉进来上课,要是功课不及格就扣他们的银饷。”
扣工资才能有动力学习嘛,这都是从资本家手里学来的。
沈恒之盯着她低垂的脑袋,她丝毫不知自己无意之中替他解决了什么样的难题啊。
正专注修剪一只不断挣扎的公鸡的羽毛,那只公鸡眼看着要被她蹂-躏成了秃毛鸡,挣扎的更厉害了。
何娇娇被这公鸡给挣扎的烦了,喝了一嗓子道:“再跳……再跳就把你吃掉!”
沈恒之大乐,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
也不管她翻着白眼躲闪,“我去前面了,晚点回来。”
他起身走了两步,何娇娇却忽的转头,似乎有点明白方才沈恒之并不是随口逗她。
很可能是真的在民族融合上,出了问题,笑嘻嘻道:“沈大哥,其实你也可以每月沐休讲讲课,相信以你进士的身份,一定能够吸引许多夷人前来听课的。”这就是明星效应啊。
看看她家收来的这些纯朴的礼物,就知道本地夷人还是很敬重沈恒之的,若是这些夷人想要让自己家的孩子出人头地,说不定真愿意送孩子来县衙开蒙。
反正……沈恒之一肚子学问,教书育人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还能适当提高县太爷亲民的形象呢。
“你的公鸡跑了……”
“啊快回来——”何娇娇忙去抓已经被剪秃了毛趁着她说话分神挣扎开来,四下乱窜的公鸡,沈恒之大笑着回前衙办公去了。
何娇娇还当她不过随口一说,哪想过了两日,他便告诉她别在外面胡乱跑,晾晒的衣服也要收回来,这几日就先不要洗衣服了。
后院连着后花园的圆形拱门被拆了,直接装了结实的木门,从他们这边锁起来,方便沈恒之节省路途。
花园子里的角门也扩大了一倍,可容一辆马车进出。
新招收的差役们本来宿在前衙,此后每日不当值的时候就要来后园子里上语言课。
而园子门口也派了两名差役把守,以防闲人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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