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此时正在屋烛市郊外的村里行医,他沿着河边走,石头滩子上方的土地上长着厚厚的一层低矮的车前草,只有花径是立起来的,却并不耽误行走。
太阳已经渐渐的收起了它的光和热了,张医生此时也马上要到未村了。
前方一条从大河边伸出的一条小水沟拦住了他的路,水沟里的水并不十分清澈,用眼睛看勉强可以看得见河沟里的石头,他环顾四周:张医生并不是第一次来未村行医了,他记得有一条大路的,但是此时大路却已经杂草丛生,却也看得出来以前有人走过的痕迹,草也比旁边的草要低矮不少。
张医生嫌得麻烦,用脚尖碰了碰水,打算趟着石头过了这条小河沟。
正巧,对面一个放羊的老汉走过这里,一边放羊用的狗在附近晃悠,看到了他,直摇尾巴。
老汉自然认得张医生,他帮了这个医疗卫生条件并不好的村子不少忙。
“张医生,怎么摸着石头过河?那边有大路的,怎的不走?”
张医生被这没来由的洪亮声音吓了一跳,一只脚已然插进了小河沟,本来似乎看得见底的水沟挨上这么一脚,翻腾起来一阵泥沙,浑浊不堪。
“大路不好走,这不是方便快捷么。”
张医生见老汉没反应,以为他没听见,尴尬地笑道:“这条路快。”
“以前你又不是没走过大路,不好走,又不代表走不了,那小水沟还能算路啊?”
“无妨,无妨,哈哈哈......”张医生还是趟着水沟过河了,期间由于水浑没看清底下的石头险些跌倒,最后倒也算是过去了。
张医生又来到大河边,用手洗了洗脸上的满路灰尘,又把刚才在浑水沟子的脚和鞋涮了涮,一些浑水和泥沙顺着大河的急流被冲走了,一切似乎又与刚才无异了。
“怎么样,这不是过来了嘛!”
张医生冲老汉指了指自己:“这不是和过河之前一样?”
老汉却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一样不一样,你的鞋和脚都湿了,而且还脏了。”
“湿了过一阵子不就干了吗?而且我都涮过了,哪里脏了?”
“不一样,不一样,躺了浑水不洗脚刷鞋,只是涮涮等晾干却也还是脏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老汉我都懂张医生怎会不知道哩?古怪!古怪!”
张医生被老汉这番道理说得无话,只当是他在农村羊放多了得了疯病。
前方基本上就是坦途的大路了,张医生自觉得十分满意,用还沾着大河清水的手抹了抹脸,又看了看比来时还白的鞋底边,仿若改头换面一般又像未村前进了,他迈开步子向前走,每一步都因脚对鞋的挤压冒出一点发黄的污水。在原地留下了水渍。
天边的火烧云十分美丽,天空的太阳即将落下,四周乌蓝,土地也变得灰暗了,张医生脸上映着日落之前的最后一点光,脸是一片发黑的鲜红,然后又完全黑了下去。后边断断续续想起了用来放羊的狗的叫声,至于是在对羊还是别的什么,他不得而知,反正不能是自己,刚才过水沟之前这狗还冲着他摇尾巴呢。
于是他又迈开了前往未村的步子:还是救女儿要紧。
他现在已经不再考虑病人们了,他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
其实张医生的前妻其实是很不理解凭借他不错的能力为什么总要窝在这个小地方或者,本来自己的丈夫有更好的发展机会的。
但是医者的心显然是不可以用简单的事业和所谓的金钱衡量的,加上张医生本来就很喜欢自己的小事业,物质生活上也还过得去,于是总在这方面和妻子闹矛盾。
终于误解越来越深,妻子以他“没有上进心”为由离开了他,于是这位生活本就不是很丰富的医生只剩下了一个从前妻手里争夺过来的女儿,相依为命的两个人日子也还过的去。
但是生活其实是很操蛋的,由于经常来未村行医,医生和他的女儿与这家村子的人都很熟,医生经常把女儿放在这里单独玩耍,时间到了就会来接她: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的女儿,说她可爱而且聪明。
但是张医生最后一次女儿的时候,女儿却躺在了村长家的床上,虽说还有着呼吸,但是却没了行动能力,与死人无异。
村里人说没有注意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是说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晕倒在铺满风化岩的土路路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