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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黯黯情衷有千劫(1 / 2)

抽完血的当晚,崔时雨做了个梦。梦里,医生拿出细长的针筒,追着她在医院里跑。人很多,她漫无目的地穿越人群,撞到了许多路人,却来不及回身说一句抱歉。

前方有一个黑影阻住了前路,将她牢牢地抱住了,回转身,那支针筒就扎到了他身上。

她伸手摸向他后背,触到一手鲜红。

那黑影垂着头,用呼吸触摸她的唇。

“小丫头,你从我这里拿走的,拿什么还?”

她反问:“你要我拿什么还?”

那黑影渐渐地露出模样来,变成了聂廷昀。周遭的场景在疾速坍塌,重建。

恍惚又是十五岁那年的体育馆,只是这一次,她和他相拥着站在柔道场上。

四下昏暗,追光笼罩着他。

“你得变成我的玩偶,没别的路可走。”

她张了张口,想说我不要,变成玩偶就不能打柔道了。

他问:“你打柔道不是为了我吗?”

她摇头:“不是……”她无可辩驳,急出了一身汗。

“咔嗒”一声,黑暗如潮退去,眼前的聂廷昀不见了,她环抱着空气,立在寂静无人的体育馆里,四下环顾,却找不见他。

突然一个声音钻进耳朵里,字正腔圆,将她敲醒:“崔时雨,你做噩梦了?”

崔时雨猛地睁开眼睛。

四下昏黄,台灯被打开了,堂姐一脸焦急地俯身看着她。

剧痛席卷而来,她猛地屈起小腿,用手抓住抽筋的地方,皱着脸说:“没有,我抽筋了。”

崔念真叹了一口气,伸手帮她揉开,却没走,坐在床边看着她。

崔时雨这才发现堂姐脸上的妆花了,抬头看看时钟,正是夜里十二点。

“才回来?怎么出门了?”

出门拆姻缘,出门赶狼……

崔念真定定地瞧着她,脸上挤出一抹笑:“我出门兜风。”

崔时雨原就好奇心欠奉,对此竟没什么异议,也不追问,就重新躺下了。

崔念真摇了摇头,说:“睡吧。”她起身把台灯关上,临走前终究还是不甘心,倚着门道:“时雨,我要是不让你见聂廷昀呢?”

崔时雨面上毫无波澜,带着倦意道:“我见他,不见他,我决定不了,你也决定不了。”

是他决定的吧。

合着堂妹已经被那头狼拿捏在手心里了。

崔念真嘲讽地一笑,把门关上,走了。

隔日下午,崔时雨重新归队训练。

午休时,宋佳言肩负着替大家打探八卦的重任,跟着崔小队去食堂,忍到吃饭的时候,才开口问道:“崔小队,你和聂老大……是不是在谈恋爱呀?”

虽然早就窥见过这两人暗地里有来往,但亲眼见到是另一种震惊,一众体育女孩都有种“房子塌了”“柠檬树丰收了”的既视感。

崔时雨使用精神进食法,用筷子拨了拨米饭,又把筷子放下了,满脸困惑:“我们像在谈恋爱?”

宋佳言一本正经地给出肯定答案:“嗯。”

崔时雨面无表情地想了一会儿,求教:“从哪里看出来的?”

宋佳言伸手朝她的脸伸过去,崔时雨吓了一跳,连忙后撤,闪电般避开了。

宋佳言一脸“你看吧”的表情,解释道?:“他伸手摸你的额头,你动都没动,还和他保持四目相对的缱绻眼神。”

……其实她昨天只是有点儿晕,视线模糊。

宋佳言再举一例:“一个帅绝人寰的男性,手从你的身后绕过去,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崔时雨想了想,真挚地答道:“他要钓腰摔我?”

宋佳言一口饭呛住,咳了半天才抬头。

难道这就是我和“武神”之间的差距吗?所以我没有在体育圈C位出道啊。

崔时雨平静地用筷子数饭粒,其实自己也意识到了。她越来越放任自己与他的靠近,乃至于连亲密接触都习以为常。

对吗?不对吗?

衣兜里的电话这时候振动起来,尾号0723在屏幕上闪烁。

崔时雨接起,那头漫不经心地说:“你的检查结果我过去拿了,想着你现在午休,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她小声说:“我下午去取,不用麻烦你过来。”

聂廷昀笑了一下?:“这么客气?你来取了单子有什么用?又看不懂。”

是他要送来的,现在又说拿了没用,她读不懂他这话背后的潜台词,干脆闭嘴。

他不再揶揄,转而问:“我的电话号码你是怎么存的?”

那天他打过去,冯媛西却问是谁,他就意识到她没存名字。

没想到她平静地答:“我没有存。”

聂廷昀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上次回去拿柔道服,被她晕倒的事耽搁忘了,只好今天再跑一趟。

前方转成红灯,他停了车,闻言嘴角略微下弯。

几秒后,那头轻声说:“我背下来了。”

心绪蓦地转晴,聂廷昀“嗯”了一声,道:“乖。”

这话太像哄小猫小狗了,崔时雨握着电话,手心出了汗。

对面的宋佳言一早就猜出来电的人是聂老大。能让崔小队露出这种懵懂表情、变得软乎乎的人,除了一脚踩进她“铁壁”里的聂廷昀,还能有谁?

宋佳言清了清嗓子,端着饭盘溜了——谁要当面吃狗粮!

崔时雨数着餐盘里的饭粒,听聂廷昀在那头低低一笑,压根没留意到对面的人已经走了。

聂廷昀挂断电话,暗忖,今日进度想来又提了百分之一?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得谢谢那位“好心”的堂姐。

至于被夸大其词的“约拿情结”,他根本不必记挂在心上。

无论什么情结,归根究底无非证明了一件事——她非常在乎他。在乎到不惜用漫长的人生去追寻他,甚至想献祭于他。

世上会有人不因这样的虔诚动容吗?

没有。

聂廷昀想象不到,千万人里,还有谁能得到这样如同信仰般的追随。照这样看,他连被爱都是得天独厚,万中选一。

他漠然于世太久,原以为自己化作寒冰无人可暖,却还时不时因为她,在某一刻觉得心尖震颤。颤完了,他又忍不住想,那么巧,她将他视作神祇,而他恰好对她心怀不轨。

这岂非你情我愿,皆大欢喜?

他只管向前,反正,对她退后的因由都已心知肚明。

离家越来越近,聂廷昀神色渐渐肃然。

这个家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郁令仪在杭市与贺杞私会被偷拍后,绯闻一度铺天盖地,时间点正好卡在了与聂恕的离婚协议生效前日。贺杞的经纪团队公关数日,虽洗清了“恋爱”嫌疑,但仍不免要被冠上“夤缘高门望族”的名头。

聂恕以此,拿住了郁令仪的脉门。

没人知道曾毅然决然要求离婚的郁令仪究竟是为了谁退步,但不管怎么说,二人最终各退一步,聂恕收手,郁令仪同意分居以缓和局面。

聂恕虽避免了公司股权割裂,却让郁令仪真正心灰意冷。

签署分居协议后,郁令仪退出动元资本,回到杭市。

其实郁令仪临走前来找过聂廷昀,问他要不要和她一块儿走。或许无论在谁看来,聂恕和郁令仪之间,聂廷昀的选择都该是郁家。可聂廷昀没答应。

他对郁令仪说:“我在哪儿没有差别。”

他心里明白,自己不能留父亲一个人在这儿。郁令仪有万千拥趸,可聂恕是一人孤军奋战。

郁令仪看了儿子半晌,没说什么,甚至没有提及之前在杭市的那场闹剧。她了解儿子,也知晓儿子对父亲的尊重。

“往后常回杭市看我。”郁令仪留下这句话后,就彻底搬离了海市,暂时摆脱了这场徒有虚名的婚姻。

后来聂廷昀一直住在华尔道夫,几乎没再回过家。

直到今天,他推开家门,四下灯光昏暗,电视沙沙作响,财经频道的主持人在讲某个金融犯罪的案子,聂恕自沙发上偏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紧接着,电视的声音被调小了。

“回来拿东西?”

“是。”

聂恕放下遥控器,心平气和地问:“一直没机会当面问你,上回你也在杭市?”

聂廷昀当然知道聂恕问的是哪回,点了点头,承认了:“我托人找媒体交涉过。”

找了,但没有用。

聂恕能白手起家建立一个资本帝国,手腕当然非同寻常。既然郁令仪的绯闻是他一手安排的,聂廷昀再找谁斡旋也是徒劳。

聂恕点了点头,意料之中似的,轻笑:“你站在郁家那边。”

聂廷昀攥了一下拳头,无声叹息:“我不是要站在谁那边。”

聂恕嗤笑?:“是,你该向着你妈。郁家能给你的,我这辈子都给不了。”

聂廷昀对父亲的冷嘲热讽早就免疫,低声说?:“你不该这么对郁令仪。”

“那她呢?!”聂恕寒声问道,“她在我收购案启动的关口提离婚,就对得起我吗?”

聂廷昀想,原来你是因为这个。

你甚至不在乎郁令仪和贺杞的绯闻,究竟几分真,几分假。或许你还庆幸,你终于抓住了她的一点儿把柄,能威胁她继续维持一场虚假的婚姻。

两人再度沉默。

聂恕清了清嗓子,好歹拿出一个父亲的姿态来,和他话家常,表示此事翻篇。

“你回来拿什么?”

聂廷昀淡淡地答道:“拿几件行李。”说着,举步上楼。

旋转的扶梯,木质扶手触手冰凉,聂廷昀走了两步,聂恕又在他身后道?:“大四了。想好自己要干吗了没?比赛你是不可能再打了,一则你身体不行,二则我也不会同意。尽快给自己做好打算,你要回郁家跟着你妈做事,我也不会拦着。毕竟人总要往高处走。”

他这语气阴阳怪气的。

聂廷昀站在楼梯口,听得笑了,回过身,淡淡地注视着父亲:“您瞧不上郁家,又何必拖着郁令仪不放?”

聂恕被戳到痛处,脸色“唰”地变了。

“你就和我这么说话?你现在是连装都不想装了是吧?话里话外替郁令仪兴师问罪?!你这么有能耐,还回来干什么?不如就滚回郁家去,别姓聂!”

聂廷昀闭了一下眼睛,不想欣赏父亲自尊心上头的样子。

聂恕出身不算贫寒,称得上书香门第,他自己也争气,F大毕业,国外名校留学回来,入行金融也迅速走到管理层,是寻常人眼里根正苗红,出类拔萃的那一挂。

只可惜,他迈不过阶级那道门槛。

这一切在郁令仪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嫉妒与自尊随着爱情消逝,一点点漫过岁月,将聂恕整个人淹没,让他变得面目全非。

聂廷昀想,怪不得父亲,也怪不得任何人,人性本来就是如此。

聂恕正因他沉默而更加恼火,起身朝他走过来。

几步之距时,他看着中年男人气势汹汹要大动干戈的模样,忽地哑声开口:“爸。”

聂恕被喊愣了,一腔怒火如同被冷水劈头浇灭,皱眉看着聂廷昀。

这么多年,聂廷昀很少这么称呼他。

儿子越大,聂恕越觉得自己养了个冤家,什么都和自己对着来。

中学读得好好的跑去打柔道,把腿打坏了,就老老实实地接受他的安排出国镀个金也成,偏不;进了F大,有心带他进公司入行,以聂恕的人脉,何愁不能给儿子造个“年少有为”的光环出来,这小冤家又非得和庄闫安混在一处,一心搞什么康复医学事业。

没一样顺他心意,既不贴心也不听话,聂恕常常遗憾,当年生的要是个女儿,该多好。可惜眼前这儿子并不能塞回去。

聂恕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要走,骂道:“拿了东西赶紧滚蛋。”

聂廷昀站在台阶上,轻声道:“我记着我姓聂。”停了停,他快步上楼来到衣帽间。

柔道服被放在柜子最底下,他的手缓缓抬起,抚摸过折叠整齐的黑色腰带,然后,把柔道服放进纸袋里,拎着下楼。

经过客厅时,聂恕已经不在,电视却还开着,聂廷昀俯身拾起遥控器,将电视关了,缓步走出家门。

他回到华尔道夫,发现酒店套房被打扫过了,干净得没留下一点儿被使用过的痕迹,唯独衣柜和洗手台昭示着主人的存在感。聂廷昀放下柔道服,立在玄关口。

周遭空无一人,他忽然有些茫然,紧接着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原来他也会觉得孤独。

手机“嗡嗡”振了两声,崔时雨小朋友发来短信,冲淡了他眉宇间的阴郁。

“减重期,训练提早结束。你在哪儿?我四点过去拿检查结果可以吗?”

她每句话都精简到最少字数,简明扼要,仿佛和他汇报工作。

聂廷昀扬唇,换了鞋,一面往里走一面回复:“华尔道夫。”

崔时雨一路畅通到了华尔道夫二十层,见房门虚掩着,她怔了怔,悄声进去,回身将门合上。

窗帘遮蔽住黄昏的夕阳,整个客厅光线朦胧,空无一人。

她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迟疑地寻去卧室,门半开着。

这人……怎么什么门都不关?

窗帘遮得很严实,卧室里的昏暗更甚外间,让她一瞬间疑心已经到了晚上。崔时雨立在门口,费力地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床上似乎有个鼓起的轮廓。

已经睡了?

崔时雨屏息要往后退出去,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停住,心“咚咚”地跳起来,朝里走了两步。她起先很迟疑,随后又变得轻快而小心。触到床的边缘,她俯下身,想要无声窥视他熟睡的模样。

他睡着了,他不会知道的。

于是她肆无忌惮。

床上的人轻轻地动了一下,发出窸窣的声响。她俯下的身子蓦然僵硬,见他没醒,才松了一口气。

四下太过漆黑,她分辨不清,打算撤退了。

刹那间,一只手缠住她纤细的手腕,猛地将她拽倒在床上,接着,伴随着温热,他带着被子一起,翻身将她压住,整个人罩在她上方。

她始终克制着自己不发出任何惊呼,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

他虚虚地撑在她上方,被子隔绝所有的声响与光线,她听到他和缓又悠长的呼吸声,即便看不清,也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盯着她的每一寸轮廓,如同狩猎者划定自己的领地。

她张了张口,未及言语,就听到他低而沙哑的声音。

“今天别走了。”

崔时雨默然片刻,回答:“嗯。”

这回,僵硬而诧异的人变成聂廷昀。

她听懂他在说什么了吗?

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尝试着抬手,向上抵在他坚硬的胸口处,态度良好地问:“我的检查结果……呢?”

果然还是没听懂啊。

他空出一只手,抓住她落在他胸口的爪子,深吸了一口气,又很快松开了,向一侧翻身下床,几秒后,灯亮了。

被子被带落在地,崔时雨坐在他的床上,看了看地上,把被子抱回去铺好了,才回身。

聂廷昀眼神深沉地看向她,脸上有一点儿意味不明的倦容。

他转身往外走,说道:“单子在书房。”

单子上的各项数据都标注了正常值范围,崔时雨坐在沙发上,捏着单子一一对照,皱了下眉,刚抬头,就见聂廷昀正坐在地毯上看着她。

她不太确定地问?:“好像没什么问题?”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以内。

可她为什么还会突然有那样严重的昏厥症状?

聂廷昀说道:“数值正常,但最好还是给医生看一下。你没时间去医院的话,回头我找人帮忙看一下。”

崔时雨把单子放下,眉头微蹙,似乎有点儿苦恼。她不能总在减重期这样晕来晕去,耽误训练。

聂廷昀看出她的担忧,问道:“这次是积分赛?预选赛什么时候?”

她说:“月底。”

聂廷昀探身,将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打开网页,查到了官网发布的赛程情况:“预选赛在秦岛举行,决赛是腊月初上京。”

放下手机时,他无意间瞄到她肿起来的手腕,目光凝滞一秒,起身凑近,拽着她袖口扯上去,看到她半截手肘外侧都是瘀青。

崔时雨试图抓住他的手阻拦,他却甩开她,接着捏了捏她的右肩。

崔时雨忍着疼,竟没出声。

聂廷昀声音泛冷:“把衣服脱了。”

崔时雨蓦地仰头看他,没动。

卫衣里穿了背心,虽清楚他的用意,可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话,也实在窘迫,侧脸带着耳尖一起染上红霞,仿佛生宣上晕染了胭脂之色。

他太霸道,不容她拒绝,连思考的时间都等不得,扯住衣服下摆整个掀起,命令:“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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