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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罗湖(三)(2 / 2)

老光棍投湖,寨佬自点天灯,罗当奈失踪。

罗湖的光棍失去主心骨,都把马大毛当成罗湖的神。

马大毛放个臭屁,他们也说是香的。罗湖种的桃树,让光棍们的腰包都鼓了起来。

他们相信马大毛的话,是罗湖种桃子比种红米黑米值钱。

秋子反对马大毛把桃树种到钓鱼礁上,罗湖的光棍都把秋子当成财神的拦路虎。他们不敢对秋子动手,是马大毛在寨佬议事会上公开申明,雪儿认秋子为姐,也是我姐。

秋子说我比你小,不配做你姐。马大毛说,我是罗湖的头,配不配由我说了算。

罗湖的光棍对马大毛失去信心,是腰包鼓了,外地的女子不肯嫁到罗湖。外地人都说桃树是剁子手,爱招冤魂。他们怀疑马大毛处处护着秋子,是被色鬼迷住了心窍。

他们想不通,罗大毛种桃子有钱了,在阴阳坡给雪儿立碑了,为什么不另找对象,反揪着嫁给虎匠的秋子不放。他们要马大毛兑现脱掉光棍帽的诺言。

大毛说,琉璃河畔的黄土坡有大把胡女,就怕你们嘴巴硬,没胆量去串门。

B

黄土坡是罗湖马姓人的故土。

每年晒家谱,马姓人都会把家底拿出来晒晒日头。马姓先人离开黄土坡,是琉璃河先旱后涝,把耕田全部夷为平地。马姓先人过惯中原人种田为生的日子,不想回到胡人借鹰猎兔的游居生活,便顺着拒马河,经大清河,进入白洋淀。白洋淀是个浅湖,与渤海相通,淀水浩淼,势连天地。白洋淀芦苇多,海盗入淀抢劫,马姓先人听到风声都会躲进芦苇避难。可惜,这块宝地还是留不住马姓先人的脚步。海盗抢不到值钱的东西,把气出在海燕头上。海盗拿箭射杀海燕,被马姓先人一箭射死。马姓先人向往自由飞翔的生活,把燕子当成食神。可这一箭,暴露了马姓先人的藏身处。

为了逃避海盗追杀,马姓先人从海上逃到了盘龙城。

当时,盘龙城还是商朝的一个小渔村,住着一群吃生食鱼的渔民。马姓先人想在这里立足,就把熟食鱼的手艺传给了小渔村的渔民。渔民吃了熟食鱼,怕马姓先人抢地盘,提出一个无理要求,说盘龙人不能欠人情,要马姓先人改吃生食鱼。

那阵子,正好赶上周王造反。

马姓先人吃不惯生食鱼,又不想与渔民争斗,只能选择离开盘龙城的小渔村。马姓先人一路走来,从落脚点总结出一条经验,住高处的人心眼小,住低处的人心眼大。马姓先人吃了几回哑巴亏,不想再走弯路,就把目光投向了娘子河。

本来,马姓先人最初看中的地方是龙溪口。后因龙溪口人爱光着身子过日子,马姓先人才把落脚点定在罗湖。这里的罗姓人穿着讲究,长年穿着蓝布衣。

马大毛去中原卖桃子,多方打听,方知罗姓人是罗国后人。罗国人打猎不用箭,而是张罗布网,让猎物自投罗网。为了说服罗姓人别打燕子,马姓先人过年会分一半的年猪肉给罗姓人。为了保护燕子在罗湖飞行的安全,马罗两姓先人立有猎燕的处罚条约——吃燕蛋罚阄蛋,吃燕肉罚割肉。凡不配合处罚的人,不准在罗湖居住。

熊书记入驻罗湖,罗姓后人想摆脱条约的束缚,差不多走光了。马大毛不准罗湖的光棍们骚扰秋子,是罗家染布的手艺花样多,他想把这门手艺学到手。

可是,秋子不肯把手艺传给外姓人。秋子说蓝布是罗家胞衣,只能传给罗姓人,你想学染蓝布的手艺,要跪拜马蹄鲎改成罗姓。罗湖的马蹄鲎是罗姓女子坐月子吃的蓝食。马姓人不敢吃这种东西,是马蹄鲎的血为蓝色。马姓先人把蓝色视为老天的脸色,立有宁可饿死,也不吃蓝食的祖训。秋子说坐月子吃蓝食补血,孩子吃了月子奶不会生病。

大嘴吃马蹄鲎,打破了马姓人的规矩。

马大毛叫大嘴改姓,大嘴不肯改,说马蹄鲎姓马,同姓省叫马好叫点。马大毛没辙了,罗湖马姓人,香火观念重,宁愿打光棍,也不肯改姓。他不死心,想孤立秋子,曾出双倍工钱叫大嘴帮自己摘桃子。大嘴不领情,说喂马有马骑,摘桃子难得爬树。

马大毛说你喂马,秋子只管饭,不开工钱,光骑马有屁用,你现在年轻,不赶紧挣钱找个对象续香火,等你老了,不能喂马了,秋子不要你了,看谁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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