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车轱辘印碾压重雪，消融雪水扑入草鞋。
红肤肿脚，满是冻疮。
汗渍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散落的珠渍没入雪堆，映出一道圆迹。
一个黝黑面庞，脸上满是黑色碳灰的老者。
推着一车炭，穿梭在咸阳街头。
他佝偻的身体，紧裹在一片沾染炭迹的布衣内。
踏踏踏……
推车多日，却并未卖出一篮木炭的卖炭翁，扭头望去。
朗日云遮，雪上惊鸿。
一个锦衣少年，眉宇如峰。
手持马鞭，携十余侍卫。
纵马而至，溅雪如飞。
腰挂璞玉，肩披貂绒。
气高神凌，非富即贵。
“公子，您要买小人的一车炭吗？”卖炭翁哈着腰，喘着热气。
僵硬沾满冰霜的脸上，用力挤出了一副笑颜。
漆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一车炭，只需五文。”
“公子！”
卖炭翁惊呆了。
锦衣戎袍少年只是驻马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侍卫便冷着脸。
径直将自己连炭带车，一起运走。
卖炭翁佝偻如竹，一推就倒在地上。
他跪在雪地上，朝着锦衣荣袍少年磕头恸哭：
“小人家妻在床，需钱买药！”
“请公子将车给小人留下啊！”
卖炭翁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灰白色，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他最后的视线之中，只看到了锦衣戎袍少年回眸。
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就好像是凝视着一头牲畜一般。
胡亥抽出马鞭，飞击雪花。
骏马嘶鸣，马踏惊雪。
从始至终，他未发一言。
跟卖炭翁这样的卑微之人，浪费口舌。
于胡亥而言，还不如抚弄自己养的爱犬。
……
赢子川回到府邸。
破院败屋，不改其貌。
杂草森森，枯树临湖而倾。
雪盖中院，天地茫茫。
赢子川步入屋内，双目一怔。
“乞丐进府了？”
浑身沾满黑灰的耄耋老者，双目无神地跌坐在屋内的地上。
他的十指漆黑如碳，旁边逐月泪如雨落，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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