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蔡道，“我当然想建功，但力量微薄，恐损盟军声势，若必为先锋，也无不可，但需要多配人马，调战车，非两万人上，车数百不可为。”
“未开战而欲并诸军！你道我剑不利否？”吕尚声疾色厉。
凌蔡不为所动，“太公倡大义，起义军，若蔡有小过，皆因涉世未深，不善言辞，望包容一二，胜利在望，诸侯必为周王驱驰，不敢有二。”
吕尚大笑两声，阔步而去，虽年已老，动作不衰，颇有生猛的气息。
叙见到周人入营，跟着来了，于帐外听到些激烈言辞，担忧起来，却未多问。
接着便是会盟，会有些仪式，毕竟受命于天，行征伐之事，必须要告知昊天上帝才行。诸侯尊周为盟主，调度诸军。
木雅在行军途中被叫住，列队站立，原来是车驾自北来。
以熊、罴开路，后路偶有虎啸声，大车上坐着一个体型硕大的男人，观其服色，应当就是帝辛了，这位被称为纣王的皇帝，算不上一位好帝王，但恐怕也未有如此之恶。
处恶地，而天下之恶尽归之，但身为帝，而破国灭家，这些都是他不得不承受的。
此刻的帝辛并未失败，志气高昂，但酒池肉林的奢靡，多少让他精力不济，便在高坐上闭目休憩。至于那旁边很漂亮的女人，的确够魅惑人，木雅不敢多看，只能偷偷瞄几眼。
她当然称得上绝代风华，但将帝国的兴衰置于一女子之身，又未免有些仗势欺人。不知道是谁在骗谁。
忽然，大车停下，拉车的奴隶直挺挺地不动，马儿却嘶鸣起来，有御马者，将其斩杀。
众人更动弹不得，他们都明白后果。
一个士兵被带出来，纣王问，“刚才你一直盯着爱妃看，她美吗？”
“美！”鬼使神差，然后他头便被砍下来了，他也算是幸运，就这么死了，不用受变着花样的刑罚。
纣王来了些精神，酒池中的疲乏也褪去了些，打量着路边瑟瑟发抖的士兵，他笑了，这些人就是要敲打，不然会有些别的心思。有死亡在前面对比，为之劳役，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了。
他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也无所谓答案，只是有人要死，恰好有个倒霉蛋。
大车远去了，拉车的役夫羸弱的身躯被车木所遮蔽，滚滚巨轮下，时时发出碾碎石块的咔嚓声。
木雅很奇怪，亲眼目睹残忍而无礼的杀害，他本该愤怒，盘算着反叛的，却没有，他察觉到了一点别样情绪，这种情绪的滋生是个漫长过程。
那种被大浪推着走的安逸感，哪怕浪花要将其拍死在岸上，他好像都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或许是在大军之中的威势，让他意识到个体力量的无奈何，或许是游戏一场的淡漠，让他失去了改变的决心。
可是，当看到后军中精良的铠甲和刀盾，木雅又不平起来，凭什么他们可以有这么好的装备。
忽然间，他又觉得忠心似乎不那么必要，说忠心也太过，无非就是有个亲疏远近，自己终究不是国人啊！
冬去春来，暖风解冻了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