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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浮世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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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江南,暖风习习,姑苏城外,桃*夭,正是郊游好时节!

寒山寺一如既往向大众敞开,游人熙熙攘攘,对门进入既是观音峰,有虔诚妇人者,立时顶礼膜拜。我一笑了之,生长在越州这个天主教与传统儒家盛行的家乡,素来缺乏对佛教的信仰,抱着黑猫踏踏寻找寒山与拾得的遗迹去了。

说起来,老早耳朵里面钻进二妹又和狐狸好上的消息,在感到惊奇的同时艳羡不已,回头看看自己这边,不禁苦笑地摇摇头,品味无奈的涩果。程飒这个家伙,果然是小姨逼来的,见我火气下来,说道携我来苏州游玩。哪知方踏入苏州城内,就乐颠颠地跑去东吴大学搞劳么子的行为艺术了。现在细细想来,不得不怀疑他向我求婚也是小姨的主意,找个年长且能干加美貌的老婆管管她不象话的儿子。

唉,以后还得和他过一辈子,我不是个小气的女子,只要不是太变态太过分,我都睁只眼闭只眼,至少他不会向狐狸那般出墙。

每日里我都孤孤单单地四处游山玩水,纵然苏州园林甲天下,一个人的寂寞,总是无法消愁。倘若——林麒伴在身边……他会带着温和而迷人的笑靥指点每一方风景的好处,细细介绍诸多姑苏美食的细腻。假若日头西下,寒风乍起,体贴女人的成熟男子就会脱下自己的衣物披在我身上。

我簌簌打了一个酣战,犹如一盆凉水倾头倒下,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毕竟我非身无一两轻的少女,我已经订婚了,怎么再能想出这种念头?幸好,林麒此次并没有跟过来,否则不知道闹出什么乱子来了。他有事返回上海去了,临别之际,送了我一只角哨——不知用哪种野兽的角做成的一只小小哨子,林麒声言他一旦听到我吹起哨子,不论多远都会赶来。所以万不得已,不可随意吹响。我不在意下,权是把它当成一只可爱的小装饰品。

不过幸好还有黑猫杨过这个家伙陪着,他说话讨人喜欢,有之胜至无聊。这家伙最喜欢吃饱之后,懒懒地躺在我怀里睡觉。和家里那条死蛇有得一比。问及起来,杨过打着哈欠说道:“春天到了嘛,春困!”

是啊,春天到了。

杨过提议:“苏州的寒山寺大大的有名,不是有诗曰:‘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不如我们去去一游。”

“甚好!”

我踱步寒山寺内,林荫遮蔽,静谧中透出一股安祥,偶尔闻得敲钟铛铛响,别有一番味道,叫人不由得心绪止水。难怪,这么多文人喜欢在失意之后来到寺庙避世,确实有独特功效。

杨过唠唠叨叨胡说:“这寒山寺得名于唐代高僧寒山。听说,他与同时代的和尚拾得是一对同性恋!为人袒胸著鞋、不修边幅,疯疯癫癫。六七十年代美国嬉皮士运动时期,那些大学生就高举着他们的画像!又有传闻,那使得和尚乃是女儿身,不知为何装作和尚,和寒山相恋,终因尼姑和尚有别,不能成为眷属。你且想想民间视这两个为和合二仙,象征着夫妻相爱。岂不有暧mei?”

我听得哑然,这段时间无聊之时,我便读书取乐,看过的书籍不下几万本,听到杨过说这般一千多年前的八卦新闻,莞尔一笑,忽生疑惑:“杨过,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对苏州很熟悉的啊。来过这里嘛?”

杨过懒洋洋地说道:“何止来过,我便是出身在苏州。话说这两百年前,我才是一只何事体都不懂的小猫,好像是也是在四月里的一天,踏神仙的时候,忽然被点化,于是变成了一只妖。”

我好奇地问道:“踏神仙?连神仙也敢践踏,胆子很大呀!到底是什么活动?”

杨过说道:“传说每年四月初八,是天上神仙放假的日子,他们纷纷跑到凡间来游玩,若是有缘,就可以相逢。清朝乾隆年间,有个叫吴孟举的书生,途经八里桥堍的时候,见一个乞丐相貌不凡,认出他乃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受到点化。从此苏州城内遗下传统,每年此时此刻,百姓们一起涌到八里桥堍,踩踏桥梁,以图沾染神仙的福气。如果运气好,说不定碰到神仙呢!”

我问道:“那……杨过,你是被哪一个神仙点化的?你且说说看,世间真的有神仙吗?”

杨过沉吟片刻,摇摇尾巴说道:“我初始不过苏州城内一只饱食终日即以为天堂的野猫,一日忽然之间有若醍醐灌顶,萌发了意识,慢慢开始冥想人与猫的不同。刚开始才智不足,便认为是神仙点化了我。过了百余年才恍然大悟,神仙一事,毕竟虚无缥缈,有即有,无便无。自古人名之为仙,譬如古时寒山、拾得本是两个邋遢和尚,后来成为了和合二仙!所以我想,我一定是有巧遇,于是变成了猫妖。”

杨过说得颇有道理,想不到一个猫也有这番心思。转念一想,杨过已然两百多岁,纵然才智不高,风霜饱经,亦是能够体味许多道理来的。

寒山寺是苏州著名的风景旅游景点,游客极多,人潮涌动,恐怖得紧,我这一女一猫,无论如何敌不过这般汹涌的人流,我嫌吵闹,专挑静谧的场所走去。不知不觉中,我让一阵音乐吸引,细细品味空气中如丝细语的乐符,似乎身临梅林、箫琴、甜酒的雅闲生活。

我慢慢地踱步过去,想看看和尚庙里究竟有何人物隐世其中。前方是一座画廊,长长的画廊壁上,布满了形形色色佛教人物。我对佛教一窍不通,只晓得光头的是罗汉、卷头发的是菩萨,长发的是行者。壁上,却是一个个的女子,着唐样长裙,仰身向上,冲破云端。这些女子神态各异,或娇或媚,上半身赤裸,饱满的胸脯在薄纱中若隐若现,丝毫不感猥亵的心思。随风摆动,群袂飞扬,似乎真的要破壁而出!

我看得呆呆,有一种心灵激荡的冲动。我随那口子程飒欣赏过不少艺术品,古典、现代、先锋的,从来没有产生过如此般一丝震撼的感觉!这画是谁人绘画的?

“施主,施主!”

几声招呼顿时把我从梦幻拉回现实,我迷茫地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和尚,披着米色的袍子,头顶秃秃,见到我回头反而先是愣了愣。我见怪不怪,这些男人多是被我的美貌一下子镇住,想不到和尚也六根不净。

那和尚回过神来,慌忙赶过来,双手合十说道:“施主,画廊壁画尚未完工,请勿触碰!”

我询问道:“这些画原来是现在画的啊!和尚,我问你,是谁画的?”

“这个……”

和尚吞吞吐吐,对付这种情况很简单,我瞟了和尚一眼,把杨过放在肩上,然后从钱包里面抽出一张纸钞,亮一亮!

和尚眼睛顿时发光,熠熠地就像天上的星星,果然是好和尚,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讷讷收下钱财,无所不言:“这是寺里请来一个落魄画匠画的,虽然这人看似邋遢,不过画画的功夫却是一流。比如这些飞天,画的真像是要飞出墙外一样,看得人都不免心动啊!”

原来这些会飞的女人叫做飞天啊,我点点头,说道:“那,师傅,可以带我去见见这个画匠吗?”

和尚脸色大变,急忙摆手说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我一脸疑惑,问道:“为何?”

和尚凑近我,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人身上有妖气!他藏了一幅有魂的画,每天夜里自己会从画里出来。听说,原本确实有这人,被他画了像,勾魂了!”

真的假的、反正我是不信。和尚不肯带我过去,我便暗暗定下奸计,摆出一副慷慨的样子说道:“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大师谁小女子一起去饱饱肚子。”

和尚喜色上来,连忙应诺。

和尚真是好和尚,美食好酒样样精通,带我来到苏州城内的一家好地方,诸般美食流水价上来。吴人饮食偏甜,我亦是吴人,但是苏州之甜,吃得我瞠目结舌,什么松子枣泥麻饼,莼菜氽塘片等等。

“对了,还不知道大师法号呢!”

我突然想起来,于是。

和尚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说道:“贫僧了空。”

“了空?好名字。”

了空和尚见我在桌面上摆了三副碗筷,不禁好奇地问道:“施主,莫非还有其他人氏要过来?”

我在酒碗里面撒上酒,笑着说道:“正如大师法号了空一样。佛说众生平等,白云刍狗,无所区别,所以呢,也不可亏待了我的杨过。”

和尚正瞪着眼睛想问杨过是谁,见我把黑猫放在桌上,欢快地喝酒起来,便知道杨过是谁了。不禁摇摇头,八成想有些富人便是有怪癖。

桌上有肉有酒,和尚不客气地大吃大喝,我叹道:“正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酒肉传肠过,佛在心头坐,了空了空,了去一切,你说是吗?大师。”

和尚嘿嘿笑了几下,虽然脸皮厚,当面这样说还是老脸一红。

酒过半晌,和尚喝了七八分醉,我见时候差不多了,故意说道:“了空大师,你们佛家……不是讲究捉妖除魔的吗?既然那个画匠乃是摄人魂魄的恶棍,为何你们不去铲除妖魔,维护正义,反而容他住在寺庙里。莫非你们全是只会喝酒吃肉的花花和尚?”

常言道酒后变性,和尚闻言大怒,脖子涨红,忿忿然说道:“胡说,胡说。我和尚怎么会怕一个小小画匠呢?倘若你不信,好,现在就随我和尚过去闯闯,看画匠有什么招数!”

我嘿嘿阴笑几下,奸计得逞了,和尚果真经不住我的激将法。再回头瞟了杨过一眼,摇摇头,关键时刻,黑猫靠不住啊!喝了几盏酒便伶仃大醉,四脚朝天,肚皮翻白,躺在桌子上呼呼睡觉。

于是我与醉醺醺的和尚一同前去寒山寺,夜半寺庙,极为静谧,偶尔簌簌的风吹树叶之声。今夜无月,天空黯淡,我随和尚摸索地偷偷潜入。和尚喝酒又吃肉,心虚,乃是偏走后门。

我跟着和尚蹑手蹑脚摸索来到客人休息的闲苑,和尚拿出钥匙,悄悄地打开门,然后向我招招手,我急忙就跟进去。但见这只是普通的一间宿舍,仅床、几各一,墙角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画笔颜料之类,甚为无聊。我大失所望,平常同程飒见到的艺术大师,个个道貌岸然,气派一个比一个大。哪知能够画出如此吸引人的画匠,真是一个邋遢的流浪汉一般!

忽然两盏亮晃晃的电珠从床上跃下来,跳到地上,原来是一条小狗。眼见东窗事发,我正欲拔腿就跑,小狗张开大嘴,不出犬吠,竟然口吐人言:“抓贼啊!抓贼啊!”

和尚居然瞧见一条狗会说人话,顿时酒醒,三魂六魄去了一半,惨叫一声:“妈呀!”高举双手,慌忙出逃。

虽说我酒量奇大,毕竟究竟麻痹,脑子一下子转弯不过来,见一条狗说人话,浑身出了一阵冷汗。转身便跑,惜乎我不如和尚那样熟悉地形,脚底让门槛重重绊了一下,失去知觉之前,只看到那小狗飞身扑上来……

许久……

我直起身子,伸手摸摸额头,痛得我龇牙咧嘴。然后我四下里打量周围,还是在那个画匠的陋室里,正躺在他的床上。心中一惊,往下看去,还好,衣服好端端地在身上,没有动过。

我爬下床,见几上竖着一面镜子,弯下腰察看额头的情况。糟糕!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头发无论如何遮掩不住,好几个礼拜不能出去见人了!我撇撇嘴,顿顿脚。真是可恶的紧,若是再让我看到那条恶犬,绝对不会饶恕他!

“你醒来了?”

背后传来一个成熟男子世故的嗓音,我惊地转身,想到自己不告入内,而且摔倒在地,累得别人救助,尴尬地手足无措,无地自容,暗自惭愧,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面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年纪几乎可以做我爸爸了,满脸邋遢的胡子,头发亦是乱蓬蓬的呈麻雀窝状态,衣服是一件蓝色的工作服,上面布满点点颜料。在他脚下,那只可恶的恶犬欢快地绕着他转圈,尾巴直摇。这恶犬个子不大,毛色泛黄,极为靓丽。显示主人照顾的极佳。

我暗暗警备,若是老男人有何不良举动,立马逃之夭夭。打架的本事基本为零,逃跑的手段还是不赖的。

老男人伸手入口袋,掏出一块新买的丝巾,递给我,温和地说道:“这块丝巾包在头上,可是很漂亮的啊!”

我稍微松弛下来,看来他并没有恶意。如他所说,额头的大包需得很长时间才能消除,若是包裹在丝巾下,即可遮掩。平常我见苏州城内的妇人,头上包扎了一块丝巾,甚是好看。现在用在我自己头上,也是不错。

我一言不发,接过丝巾,对着镜子,细细包扎好,大包遮掩了。只是我的相貌偏向于油画中那种精致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与古老的丝巾般配还是有小小的瑕疵。

我连忙鞠躬道歉说道:“我擅自闯进来,一定给您造成了很大麻烦,真是十分抱歉!”

老男人微笑对我这个不速之客说道:“很少有人来我这里做客啊!竟然还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你看,连小黄都欢喜的很呢!”

小狗凶狠地向我咆哮,哪里欢迎我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寒山寺画廊的那些飞天像,是你画的吗?画的真好,就像真要飞出来一样。”

老男人点点头,饶是有趣地打量我,说道:“莫不是你要我替你画像?难道你没有听说,我的画会摄人魂魄!”老男人张牙舞爪恐吓。

我噗哧一笑:“我怎么会信这些呢!被你提醒,我倒是真的想请你为我画像呢!”

老男人说道:“好啊!能够做美丽女子的画像,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尚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何男,何事体的何,男人的男!”

老男人一怔,说道:“好古怪的名字啊,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居然以男为名。”

我叹气说道:“小时候我体弱多病,怕养不活,便是以男为名。嗯,你呢?”

“吴偌彦!”

好老土的名字啊!我心中暗暗的说道,当然嘴上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我问道:“这个,为什么你会传出这么可怕的传言呢?其实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且很和善。我在想,你的画能够画的那么好,即使我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你为何还混迹于小小的寺庙之中。我的表弟认识很多艺术界的人氏,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吴偌彦落寞的一笑,那是饱经风霜的老男人才有的神情,无奈中体现着苦涩。我知道说错了什么,说道:“对不起啊!啊,天色也不早了,我回去了,家人一定很着急!”

我慌慌张张地离开这里,心中不禁把这个男人同林麒,感觉起来,还是林麒帅!只是林麒没有他那么小人物的艰涩,无论何时何地,他都透着自信的霸气,这点最吸引女人了。现在他在上海干什么呢?我酸酸的想,是不是又在酒吧和其他女人调情呢?

啊,糟了,何家女人的遗传病发作。我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到处乱逛。好在天色渐渐地转明,我就厚着脸皮找导游处,回到住宿的百年旅馆,洗了一个澡,恶狠狠地睡在床上,同周公约会去了。

待我苏醒时,已是夕阳斜下,一缕红霞透过窗帘抹在脸颊上,灿烂之中,一团黑影闪烁了两只绿茵茵的碧眼,说道:“你醒了,昨夜见你一整夜未归,真是吓死我了。”

我嗤之以鼻,说道:“哼哼,瞧瞧你,喝了几盏酒便醉成这副德行,叫人笑掉大牙了,亏你还是男人呢!”

黑猫杨过老脸一红,可惜背光,兼之他脸上也全是黑乎乎的毛,我甚看不清,好好奚落一番的机会就此跑掉。我懒于计较,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只穿着睡袍,着拖鞋,学足了家里那条死蛇的德行,拖叽拖叽跑到饭堂,狼吞虎咽。吃完抹抹嘴巴,笑声对杨过说道:“对了,杨过。待会儿同我一起出去,一定要好好教训那条恶犬!”

我可是个记仇的女人啊!得罪我绝对没有好下场,哼哼,即使你一条狗会说人话,那又如何?区区以狗的身份竟敢加害于本姑娘,更加罪孽深重,就用你的肉配享汤汁来抵消吧!

我带着杨过凶横地去寻仇,因为向来是个路痴,只能麻烦黑猫充当一次犬,寻气味前进。来到寺庙宿舍前,看到昨天的了空和尚正贼头贼脑地往里面窥视,大叫道:“和尚,你又在做什么?莫非你对男人感兴趣?”

和尚回过头来瞅见我,顿时哈大嘴巴,连忙低头念《金刚经》,我过去问道:“喂,了空,见到我为什么和见到鬼一般?”

和尚阿弥陀佛地唱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说道:“真的是你?你没有被狗妖吃掉吗?”

我噗哧一笑,转怒为喜,说道:“和尚,你瞧瞧地上,看我的影子在不在,就清楚我是人还是鬼。”

和尚这才放心,我装糊涂说道:“刚才你说什么狗妖,什么啊!”

和尚一脸诧异,说道:“难道……难道你没有听到?那狗居然会说人话,不是妖精是什么?”

我指着和尚秃头大骂道:“胡说八道,那是什么狗妖!定是你昨天酒肉吃多了,以至于产生幻觉幻听。我还没有找你算账,昨夜一声未发,便大喊大叫地跑了出去。害的我以为叫人发觉,慌忙转身,却被一个台阶绊倒!还是人家吴偌彦先生好心,救了我,并且买了丝巾让我遮掩额头的大包!”

和尚叫人骂得狗血淋头,自知理亏,不敢辩驳,我心情好了少许,对和尚说道:“走!我们去寻寻吴偌彦先生!”

突然我身边有人说道:“请问,你们晓得吴偌彦住的地方吗?”

我转身回头一看,对方是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身整洁的西装,拎了一口皮箱。他头发梳理地整整齐齐,脸上胡须刮得干干净净,文质彬彬。不知怎么地,我一见到他心理莫名其妙地产生一股厌恶,大概平生接触的人物,无论程飒还是林麒,都是不副修边的家伙,至于那狐狸精,居然干出红杏出墙的事情,由此可见,衣冠楚楚的必定是衣冠禽兽!

我警惕地说道:“你是何人,为什么问起吴先生的事体?”

那人说道:“在下江南,是吴先生大学时期的同学,此次过来,是想发觉吴先生的绘画才能,在画坛一展身手,绝对不能让他的画笔埋没了。”

虽然长相讨厌,但是他说得有理,我也为吴偌彦感到可惜,大概这个江南是什么画商吧。

于是我应了一声,向江南指点一下。既然今日吴先生有客人过来,我便不好意思过去打搅,那恶犬暂时放过,迟早逃不出我的嘴巴舌头!

看着那陋室门吱啊打开,吴偌彦看到江南满脸惊愕,然后把他引进去,透过窗口,昏暗的灯光映出两个男人的身影,似乎在商量什么,吴偌彦不时站起踱步,似乎在思虑何时。

我叹了一口气,先行离去了。

之后几天,我都呆在旅馆内不再出门,颇为无聊。杨过春眠不觉晓,越发懒惰,整日价地只知道呼呼大睡。程飒总算记起还有一位丢在一旁的表姐,难得回来陪陪,终聚少离多,令我不快活。于是我也只得学着家里那位女子,懒懒散散半躺在床上,一边阅读新近搜罗的一本小说,一边喝茉莉花茶吃甜酥,虽然好不暇逸,心中却有一份失落的空荡荡!

我不禁叹了口气,像我这般好动的人,果然闲不住。

忽然啪啦的一声玻璃打碎,顿时吓了我一跳!我住在一楼,莫非是有小偷跑进来?不会吧,苏州治安良好,民风质朴。

我得防万一,于是拣了一个花瓶,小心翼翼地凑近客厅的窗户,听见那里有个粗粗的喘气声。我躲在门檐后边偷偷望过去,蟊贼闯进来的时候,不慎把自己卷进了窗帘里面,正在挣脱出来,看个头并不是很大。

那蟊贼就要出来了,我狠狠心,捏着花瓶正要猛力砸下去,倏然愣住。

在我花瓶威胁下,只是一个小小个头的女孩,看身材约莫才十五六岁,头发湿漉漉的,相貌很孩子气,一双大大的眼眸紧紧盯住我,突然抱住我:“姐姐,只有你能救我家先生了!”

我慌忙放下花瓶,说道:“你你先放开我再说,不要抱的这么紧!你是谁?你家先生又是谁?”

那女孩说道:“我家先生就是寒山寺画飞天的画匠吴偌彦啊!”

我啊的轻轻一叫,转念一想,似乎没有看到他有子女的模样,不禁疑惑起来,幸好那小女孩自己介绍说道:“我便是先生养的黄犬!”

就是你?

我的额头又痛起来了,这几天不出门一半原因在此,因为头巾毕竟不是和我的相貌非常配对。恨恨起来,但是看到这个纤小女孩可怜楚楚的眼神,便软下心来说道:“你先生怎么回事了?你先出来说说。”

女孩子害羞地低下头,不肯从窗帘里钻出来。我大怒,死拖活拽,扯开了窗帘布,原来女孩子浑身赤裸,光溜溜的不好意思出来。我顿时苦笑不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一无,拣几件最紧身的给女孩子,幸好我也是个小个子女人,所以该女孩子穿得倒马马虎虎。然后我又忍不住为她插干头发,梳理了一番。女人啊,总是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原来你就是小黄啊,那天吓得我摔了一跤,头上的包还没有好呢!”

女孩子歉意地说道:“那天我以为你们是贼,我又没有什么本事,只好张嘴说话吓吓人。真是抱歉,姐姐。我不叫小黄,我有名字,我叫吕瓴均。”

我一呆,说道:“女孩子,这名字还不错。”

我转念一想,妖怪之间的事情我知晓实在不多,还是让杨过来参考一番吧。于是到了卧房,对着正在窗台睡觉的黑猫踢了一脚:“喂,起来。有事干了,来了一个你的老乡兼同伴!”

“啥?”

黑猫睡地迷迷糊糊,跟我来到客厅,吕瓴均看到一头黑猫会说人话,反而惊讶万分,说道:“原来,原来不仅仅我一个会说话变人,这猫也是。看来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哩!”

黑猫挑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懒洋洋地说道:“小朋友,这点你就错了,这世界上妖怪多的是,可不止你我。雏儿。”

我嫌黑猫杨过多嘴,喝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快说说,你家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瓴均端坐在垫子上,慢慢地叙述出来:

“那一天晚上,我正啃了一块骨头肉,趴在地上休息的时候,忽然开门进来一个人,自称是先生的同学,名叫江南……”

是他?莫非有什么阴谋联系了?衣冠楚楚的果然不是好东西!

“先生很高兴,因为许久以来,第一次有熟人来看望先生。两人坐在一起,谈了许久,一开始我没有在意,渐渐地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先生不时站起来,激动地四下里踱步。我正在竖起耳朵细听,但是听的内容不慎很多,只隐隐说道先生才能不错,要为他开画展。我想这也是好事,但是那人要先生拿出一样什么画来,于是先生很生气,终于吵起来,先生一怒之下,把那人赶了出去!然后先生摸摸我的脑袋,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对我说:‘那是我最心爱的宝物,怎么能让你们这些视钱财如性命的俗人玷污呢?’我本想安慰先生,但是又怕吓着他。

然后过了几天,忽然来了一群穿黑衣服的大盖帽,吵吵闹闹,说什么先生伪造了什么一个姓吴的画,所以过来捉拿先生。先生也没有多说,只嚷自己是清白的,但是还被带走。我大急,但是我以为先生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就留下给他看家。先生被带走不久,那个叫江南的就过来到处翻来翻去,搜到一个画卷,嘿嘿的奸笑起来。我很笨,但是这时我也明白,一定是这人陷害了先生!我大怒,扑上去咬他,在他手上咬了几口,但是我实在没有多少用处,很快被这个江南赶出来。我要救先生,天地茫茫,我何去何从呢?我突然想到前几天的姐姐你,看来你很聪明又有本事,和先生关系不错。只有你能够救先生了,姐姐,求求你啊!”

我听的哑然,苦笑一下,我哪有什么过人的能耐,我仅仅是一介平凡女子,快要嫁到有钱人家了,所以才过得这么悠闲。让我前去监狱救人,实在难度很大啊!

我搔搔脑袋,看到瓴均眼巴巴地盯着我,将我当作唯一的依靠,承蒙吴偌彦先生的恩情,咬咬牙说道:“这个忙,我一定竭尽全力!瓴均不必过于担忧!”

其实仔细思量,虽然我自负极为聪慧,少女时期却经年患病在家,终究涉世太浅,于人情世故方面,眼光未免显幼稚。倘若从小当家的二妹在此,以她圆滑的品性,即可给我冒出七八条计谋来。这点我非常佩服她,二妹很会做人哩!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我只能指望一个人,但是……程飒真的能够依靠吗?一想到我就头大十倍,心里忐忑不安。

当我召唤程飒的赐令下去之后,尽管他正陶醉于乱七八糟的非人类艺术当中,也只得乖乖地回来。我性格激烈,以前因为程飒心中有艺术而冷落了未婚妻,一气之下,独自跑得远远。可把他吓坏,迄今后怕不断。唯恐我再来这么一回,挨小阿姨骂还好,就是丢了这样美貌兼智慧并重的老婆,日后极难找到了!

我婉言有位名叫吴偌彦的朋友受陷害入狱的事情,当然猫猫狗狗的小问题守口如瓶。程飒大喜,我原本自恃聪明,骄傲的很,极少朝人求助,连亲密的他也未曾有过。此刻难得我露出小女儿姿态,巴巴地央求,自然喜出望外,仔细推敲一番说道:“其实也不难。吴偌彦以倒卖假画的嫌疑入狱,这个罪名并非很严重,我们可以把他保释出来,日后我们有时间跟他们耗!”

我瞪着亮晶晶的眼眸说道:“真的吗?”

程飒说道:“东吴大学素来以法学著名,我恰好认识几个法学方面的高人朋友,如果顺利,明日即可把那位吴先生保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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