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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钻戒(2 / 2)

田景野看不下去了,道:“即使没结婚,你也得给她一个离婚的待遇吧?”

简宏成道:“你要我出钱,我会出,但别让我再见到她。我受够了。你那几年失去自由,不知道,她一会儿默默去跳个河,一会儿默默去屋顶上徘徊,还都是让别人看得到救得到的那种演戏,搞个毛,神仙也让她逼疯了。你小心,别说我没提醒你。”

田景野笑道:“宁宥参与了很多……”

“她还没被逼疯?陈昕儿已经在她家屋顶闹过一次自杀了。你们闲的,慢慢玩。”简宏成又闭上不大的眼睛。

田景野道:“我没让宁宥直接参与,但她得出谋划策。要不然女人的心思,你我都不会懂。起码,你看第一步走出来了,陈昕儿乖乖在我家住下,脱离了她父母。我们……”

田景野怒道:“让我把话说完行吗?”

简宏成呼一声,闭住嘴巴不语。

田景野这才又道:“好了,我废话不多说,只跟你说最后一句。你以为我和宁宥做这些都只是为陈昕儿?等你的气头过去,你总有一天还得回过头来管她的,谁让她是你儿子的妈。我们早介入,早替你解决。你可要记住宁宥的帮忙。行了,你去见应律师吧。”

简宏成没挪动,皱眉良久,才忽然道:“你猜宁宥为什么费力帮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她……是不想欠我。我甚至怀疑她跟郝青林飞快结婚就是被我逼的,我毕业时追得太紧。”

田景野听得“嗯”了一声,最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道:“快上去啦,人家应律师在等你。你得约束好你妈和你弟,人家牌子大,别让你弟胡闹。”

“你不陪我上去?我好害怕见陌生人。”

“滚!”

简宏成嘿嘿地笑:“关了你的西三。”

“早跟你说了,我需要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事业给儿子看,扭转他心里的印象。”

简宏成道:“对,忘了。我愁死了,我家小地瓜的教育该怎么办?我是真没时间,可总不能一直把他交给保姆带着。我们怎么都混得这么混账!想到宁宥像母老虎一样,一刻不离地管住儿子,我们都在做什么?”

田景野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宏成一眼,嘿嘿一笑。简宏成了然,田景野这一笑的寓意极度复杂。简宏成便也嘿嘿一笑,不再提起。

为了迁就忙碌的简宏成,应律师破例在晚上接待简家三口:简母、简宏成、简宏图。

应律师向简家三口介绍了简敏敏案情的进展情况后,有些疑惑地问简宏成:“你是不是为这件事找了人,而且是找对了人?”

简宏成立刻想到了那个主动联系上来的唐。他看一眼不大守得住嘴巴的简宏图,与应律师道:“我们到外面单独说两句话?”

可简母大表反对:“老三,你去车上玩会儿,等我们谈完了下去。老二,这件事我得全部在场。你们姐弟不和睦,我知道你不会使坏,但担心你不肯使劲。”

简宏成笑道:“真是,我也不想想我是谁生的,我有几根坏肠子妈都清楚。宏图,你也别走了,一起听着吧。”简宏成面向应律师才正经地道:“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找过司法系统内部的人。但有个怪事,有人自己找上我,而且看样子不是司法腐败那种找上我,而是另有缘由。我暂时还没决定见他,是不是……”

应律师点头:“见不见他由你决定。但先不提案情审理对令姐而言变得很实事求是,而且有朋友暗示我,似乎可以给令姐办取保候审……”

简母立刻欣喜地问身边闲着没事的简宏图:“是不是花点儿钱就可以把你大姐办出来?”

简宏图的第一反应是看哥哥的脸色,见哥哥果然没有喜色,便装傻:“这个,我不知道啊。我又没犯过罪。”

应律师见多识广,知道一般当事人的至亲听说能取保,一定会是简母的神色,而简宏成那脸色则是说明简宏成不愿简敏敏出来。于是他守口如瓶,不肯多说。

简母看了一圈,最终只能盯住简宏成:“老二,拿我的钱,把你大姐办出来。要是我钱不够,你借给我。必须办出来!”

简宏成无奈,只好道:“我等下就去见那个人,见了才能决定。”

简母立刻点头。简母如此好说话,应律师见了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家三口从律所出来,到了简宏图的车上,简母立刻发作:“老二,你妈不识字,但会看脸色。在律师面前我给你面子,但你别想骗我,老大的事你到底办不办?”

简宏成为难地道:“办是当然会办,但是首先那个帮忙的人要什么,我给不给得起,得当面接触后才能明了。然后是张立新算是比较配合地在替我办各种资产移交手续,办完之前如果让大姐出来,所有的事都得黄,张立新会不认账。还有,大姐这个人一向多疑,不会相信我会公平合理地对待简家每一个人,出来就搅局。所以我想等把事情都办妥了,再让她出来。”

简母干脆地道:“前两条我认,最后一条不行。你再困难,也不能让你大姐坐牢。坐牢是什么滋味你懂吗?即使你大姐做了再多错事,你也不能让她坐牢。这是我的决定。”

反而是简宏图不耐烦地道:“大姐那种泼妇在牢里不会吃亏的,多坐几天又怎么啦?还减肥呢!谁让她坏事做得太多。最近哥动作多,她要是出来逮不到哥,就肯定会扣住我做人质——她出来等于我坐牢。我不干!妈,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更孝敬你,可别让更孝敬你的好人吃亏。”

简宏成在心里偷笑。

简母给堵住了嘴,看着最疼爱的小儿子,对简宏成道:“等你大姐出来,你得保住老三,别让你大姐欺负老三。”

简宏图奓毛了:“老大一出来,我就飞出国,没二话,我怕她。”但简宏图坐在驾驶座里偷偷地一会儿打个左灯、一会儿打个右灯,就像他平时挤眉弄眼一样,将自己的态度及时传达给哥哥。

简母听了,不说了,因为平日里当然是简宏图最讨她欢心,陪她的时间也最多,关键是肯陪她打五毛、一块的小麻将。但,她坐在后座,狠狠戳了简宏成一下,同时给了个坚定的眼神。简宏成哭笑不得,只得点头。于是简母道:“行了,这事让老二决定。老二啊,你爸走后,这个家就是你当家,你是一家之长。你一碗水端平,把一家人抱紧,其他的我不管了。”

简宏图一听妈妈说不管了,立刻欢快地打起了双跳灯,打了几下才启动,离开车库。简宏成只得摸摸被妈妈戳痛的腰眼,无可奈何。他最知道一点,他妈搬出一家之长这个大词儿的时候,万一不满意了,他妈会跪他,就像从前跪丈夫、当年跪简敏敏一样。他受不起。而且主要还是,他虽然很不喜欢简敏敏,对简敏敏咬牙切齿,可也不愿意见简敏敏坐牢。如果简敏敏真的无罪,他不想在简敏敏背后下黑手,到底是姐弟。

宁恕难得吃完晚饭,坐在沙发上陪老妈看电视。晚上还不算太热,但宁蕙儿高兴得非要打开空调,奖励孝顺儿子,硬是被宁恕再三镇压下去。但宁蕙儿只要到广告时间,便喜滋滋地给儿子张罗水果、零食。而当宁恕手机响时,她则以年轻人的灵活,立刻将电视声音调到最低,比当年开出租车时的反应快得多。

以前让手机此起彼伏、叫得很欢的那些电话最近都很势利地销声匿迹了,宁恕的手机非常安静,境况惨淡得很,境况惨淡得很!因此宁恕都忘了随身带着手机,直到手机叫时才听声辨出手机在他的卧室里,跳起身去接,一看,是程可欣的来电。已经不早了,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电?而且,宁恕不由得想到早上在车库里,面对他情不自禁地半跪,程可欣冷静地不动声色,仿佛他已经被划入不值得深交的人范围。宁恕有点儿犹豫,过了会儿才接起电话。

果然,程可欣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大方平静,没把他宁恕当作什么特殊的人。

“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

宁恕也只好平常地道:“欢迎打搅,呵呵。早上忘了一件事,我想请你吃饭,来感谢你上回收留我。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

程可欣道:“举手之劳啊,谢什么?哎,打听个事儿,可能是我多事了。刚听我爸说他一个朋友——嘻嘻,当然不是真朋友,而是硬要高攀成朋友的熟人,我爸说他那个朋友掉了戒指,有十二克拉吧,正急得团团转。那位朋友是个女强人,事业发达后跟丈夫越来越不对付,离婚那天买了那只戒指犒赏自己,有点儿特殊的意义在里面,所以现在在重金悬赏。想问问看,那只戒指还在你手里吗?”

宁恕毫不犹豫地道:“交警察了,早上就这么说了……”

宁恕还没说完,程可欣便截断他的话,婉转地道:“不如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自己联络她。”

宁恕听了,心里觉得不对劲,觉得程可欣怀疑他没交,便直接道:“真交警察了,东门派出所,顾警官接警。呵呵,你可能也认识顾警官,上回正是他好心用警车送我到你车上。不如请你爸的朋友送面锦旗给顾警官,算是代我感谢他。”

程可欣惊了,好一阵子没说话。宁恕心说,还真怀疑他昧下了,可见他在程可欣眼里人品不怎么样。宁恕心里有些儿不舒服。

程可欣闷了会儿,才道:“你太伟大了,超乎想象。那我立刻告诉我爸,让我爸做只喜鹊,沾点儿光。谢谢你。”

宁恕说完电话,见妈妈偷偷看着他,有点儿怏怏地道:“对,就是我说起过的,前两天拔刀相助,收留我的女孩。”

“好好谢人家啊,怎么死样活气的?”宁蕙儿最恨儿子至今未婚,对女孩儿是捡到箩里就是花。

“她不需要。她是那种看得很透、活得很精,又养活自己绰绰有余的女孩,高高在上,距离感很强。”

“你也很不差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宁蕙儿恨铁不成钢,“借口,借口。”

宁恕呵呵一笑,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她竟然怀疑我昧下了钻戒,把我当什么人?”

“昧下才是人之常情呢。她说你没有?她要是说你不好,才是拎不清呢。”

宁恕猛地一想到妈妈以前昧下过钱包,连忙道:“她没说,怎么可能说。但她千方百计地给我留余地,告诉我即使昧下了,也没什么,她会保密,但对方有重赏,让我也可以考虑拿重赏,完全听凭我意愿。她太会做人。”

宁蕙儿惊讶地道:“这姑娘不是很好吗?脑袋多清楚啊。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到底想不想结婚啦?这么识大体的姑娘也舍得抹黑?”

宁恕心里在回想程可欣收留他那天和今早都表现得太落落大方,全都无懈可击,理智得全然无七情六欲,而他在危难时背出只几面之缘的程可欣的手机号,完全信任地展示自己的落魄,这种不对等的感觉至今依然令他心里不是滋味。可这些小心思怎么能跟妈妈说呢?他只得道:“她那么冷静、理智,又是生活条件很好的女孩,大概不需要男人。逗她开心也应该很麻烦,我还是不迎难而上了。为过日子找的女孩还是简单点儿的好,省心。”

宁蕙儿听了一愣,没再说什么。

程可欣坐在女企业家赵雅娟的身边,前面坐着司机和程父,一起赶赴东门派出所。一路上,程可欣竭尽全力,有艺术感地美化宁恕。她口齿伶俐,说起话来娓娓动听。

“早上在车库遇见宁总,他说在车底下捡到一只钻戒,赶着去交警察,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等晚上在饭桌上听爸爸说起,才想起早上的事。可我最先以为宁总捡到失物交警察只是说说而已,打他手机问的时候还很小心地给他留了余地。我想这么贵重的物品,即使他动摇了一下,暂时保管也情有可原。可结果反而是我尴尬了,宁总原来早就交到了东门派出所。真让人意外呢。”

赵雅娟连连点头:“意外中的意外。我回想起来,大概戒指掉在三个地方,你说的那个停车位是其中之一。我也去找过,还问过有没有监控,但那儿正好是盲区。没人看见,又没有监控,还肯主动把这么小的贵重物品交给警察,相当不容易。那位宁总是做什么的?”

“宁总是我们一中的高才生,中学时只知道他数理化成绩很好,偏科得厉害,长得像根绿豆芽,瘦瘦高高的。想不到前阵子见到,他已经做了家和房产集团派到我们市的总经理,只是……最近不大顺,不知道说出来算不算背后八卦他。他最近很不幸……应该说是无辜被陷害,丢了那个总经理职位。早上就是回家和房产办离职手续,在办公楼地下车库遇见我。我觉得宁总在这种心情下,还能第一时间把捡到的钻戒交给警察,更不容易。”

赵雅娟非常认可:“是啊,办这种手续心里肯定不愉快,可还能想到失主很着急,立刻把失物交公,人品是相当好了。换我是做不到,起码得等我气头过了再说,是吧?”

程父在前面终于忍不住探过头来,看着女儿问:“你们很熟?他多大年纪?”

赵雅娟的钻戒失而复得,虽然还没到手,可已经非常开心,闻言笑道:“老程急了,哈哈。还用问多大年纪吗?中学时候认识,要差也差不了几岁啊。明天我死活把他拖来给你看看,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再忍一晚上。”

程可欣尽力平静地微笑道:“宁总的女朋友是市发展改革委蔡主任的女儿,也是一中的。”

程父顿足:“这把年纪的男孩只要稍微平头整脸,有个工作的就很抢手,更别说人品好、能力强的。蔡主任做梦都得笑醒了。”

赵雅娟倒是只呵呵两声,拉着程可欣的手道:“老程不用急,令爱有才有貌,人品又是一流,我看你才是天天做梦都得笑醒。”

程可欣脸上虽然跟着笑,可心里很不是滋味。

简宏成与唐在电话里约定见面,地址在第一医院。简宏图见了地址犯嘀咕,怎么会在医院见面?车子一到医院,简宏成就让弟弟坐在车里别动,他单独去与唐会面。宁宥听到唐时瞬间变色,令简宏成决定隔绝简宏图与唐的联系,以免伤及宁宥。

简宏成到达约定地点,拿出手机打唐的电话。很快,便见一个高大男子微举手机摇动,示意着过来,他也忙迎上去。路灯光下,简宏成见男子浓眉大眼,虽满脸疲倦,仍不掩刚毅,忽然心里微生醋意:可别是宁宥的老情人。又想到郝青林英俊儒雅,宁宥一向喜欢英俊的人,而他简宏成其貌不扬,想起来不免沮丧。但他还是正常地上前与唐握手寒暄:“你好,你好。本来应该早点儿联系,但我想电话里联系可能不方便,还是亲自拜会比较好。请原谅,这么晚还打搅你休息。”

唐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打量简宏成,道:“是我不好意思,把你请到医院来见面,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好生怠慢。实在是抽不出身,我爸中风住院,我妈随即查出胃癌,要开刀,我一下班就在这住院楼里上上下下地跑,不敢走远。那我们长话短说?”

“好,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令尊和……”

唐摆摆手,阻止简宏成的问候,直奔主题道:“如果我没猜错,令姐简敏敏与宁恕的案子,应该是多年前崔浩杀人未遂案的延续。”

“二十几年前的案子是起因,而后是简敏敏与宁恕得了一样的毛病:念念不忘仇恨,认为自己是最大受害者。两人又不肯约束各自的行为,越斗越凶。他们斗的时候不听家人劝告,一意孤行,家人也受波及,可出了事,家人又不可能袖手不管。”

唐点头赞许:“你说得很客观。呵呵,都忘了介绍我自己,这是我名片。”

简宏成当然知道人家是认可了他的态度之后才肯掏名片,也估计对方早调查过他,但还是殷勤地互换名片,而后才道:“我刚刚从律师那儿出来,希望聆听唐处的指教。”

“指教不敢。既然你刚与律师谈过,再加上你对双方当事人的了解,对案子的经过应该已经清楚。这个案子不复杂,但如果你们想获得实事求是的判决,却也非常不易。一方面是令姐太自以为是,另一方面是宁家一贯以弱者面目出现,博取有利的倾斜……”

简宏成听到这儿,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笑了,他不由自主想到宁宥一贯柔弱的外表之下是一颗强悍的心:“唐处才几天的观察就已经远远超过许多人一辈子的观察。确实是这个问题。与宁家正相反,我姐的蛮狠态度往往招致恶感。非常感谢贵局调查人员能排除干扰,厘清事实。”

唐点点头:“行,看来我可以看到一场公道的判决了。对不起,我不可能违法乱纪,只能做到这些,害你为这点儿小事从上海大老远跑来一趟,过意不去。”

“唐处太客气,我还没感谢你给我指点了一条明路呢。我知道怎么做了。能请教……”

唐摆摆手,笑道:“我离开得太久,我妈的吊针可能快打完药水了。简总,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唐说完就走了。简宏成惊愕地看着他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兴师动众见一面,所求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考察一个担得起他善意提醒的执行人?不过话说回来,唐提醒得非常及时正确,这确实是他下个阶段必须为简敏敏做的事。但,就这些?唐图什么?

简宏成回到车上,对弟弟道:“你明天准备上好的果篮和鲜花,两份,都送到……中风住院在哪个科?你打听一下,送到姓唐的病人的床头,病人有六十几岁吧,男的。不要塞钱。你态度恭敬一些。病人或者家属若是问起,你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唐处的朋友昨晚才得知的消息,赶紧送的。”

在哥哥面前,简宏图永远是好孩子,他拿出手机将哥哥的叮嘱记录下来:“还有吗?”

简宏成呼了一口长气,给妈妈打电话:“妈,我立刻着手把大姐办出来。但你要帮我一个忙,你要在大姐面前多说说我有多自觉地帮她,花了多少精力才帮到她。”

简宏图不得不捂住嘴,才能不打断哥哥的通话,等哥哥通话一结束,立马急了:“你不怕大姐惹祸?”

“怕,可刚才唐提醒得对,如果不事先严格培训大姐,大姐的脾气会害得判决加重,我估计还不只加重一点点。我虽然不待见她,可也不能看着她承担不应承担的罪责,坐太久的牢。唐说案子很简单,估计很快移送检察院,再很快到法院。程序不等人,我们只有加急了。”

简宏图只得叹道:“那……大姐出来时,我躲出去一阵子行吗?她给关了几天,肯定得出出气,抓起来最顺手的又是我。”

“她没空找你。她找宁恕。”简宏成说着,深深皱起了眉头:又得简宁大战,怎么办?

宁蕙儿睡不着,索性起身,靠在床头静坐着。失眠就失眠,她没当回事,反正退休了,晚上睡不着,白天可以补觉,又不会碍事。可她心里翻来覆去的是儿子说那个女孩儿的话:“她不需要男人……逗她开心很麻烦……过日子,还是找个简单点儿的……”她不禁想起过去有一天,天气很好,崔浩身体大概挺舒服,就主动提出去修缮大门。宁蕙儿忙碌在锅台前,冷眼看丈夫卸下门板,开始动作,冷脸听丈夫长一声短一声地阻止她过去,说她总是意见太多,只会添乱。宁蕙儿只能忍着,不再走过去看一眼。

但过会儿,敲打声歇了,而且歇了足有五六分钟后,崔浩讪讪地出现在宁蕙儿面前,赔笑道:“门板好像歪了,两片合页怎么都对不准,你来帮我扶一下?”

宁蕙儿从抽屉里拿出一只螺帽和一条粗棉线给崔浩,但不忘问一句:“不是不让我靠近吗?”

崔浩尴尬地道:“拿螺帽干吗?我只要装上合页,再不行只能矫正门板了。”

“是门框斜了。门框斜了,门当然关不紧。你拿螺帽当坠子看一下好了,拆门干吗?”

崔浩拿着螺帽,看向门框,看了会儿,道:“你不会早说!你明明看见我要走错路,愣是让我错,害我费了半天劲儿。”

“不让你错一下,你肯承认我对吗?不让你错一下,你肯让我走近去看吗?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承认,听我的没错,起码少走歪路。”

“嘿,越说越能了。我修的是门板,你给我提门框,那当然你总是都对的。好吧,你什么都对!你既然这么能,还找老公干吗?你来扛门板啊!背得动吗?”崔浩将螺帽一扔,走出门去,继续修他的门板。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乱敲,可不敲就得认错,他不肯认错。

宁蕙儿终于看不过去,破门而出,夺过崔浩手中的榔头,不让他再敲:“再敲下去,本来就纸一样薄的门板都给你敲破了!”她将榔头一扔,开始动手装吊坠,测量门框的斜度。

崔浩无活可干,又不甘心去帮忙,一屁股坐在门板上,瞧宁蕙儿忙碌。他瞧半天都不见宁蕙儿看他一眼,更别说叫他过去帮忙,心头无趣之极,懒懒起身,擦着宁蕙儿走进屋去,躺下了,一边道:“你知道吗?我这身病就是让你逼出来的。你自学成才,考药师那会儿,对我是左看不顺眼、右看不顺眼,逼得我只好也玩命干活,这不,真玩出病来了。我是不行啊,你放过我行吗?你太行了,我吃不消你,还是歇着吧。”

宁蕙儿听得火大:“你说什么?”

崔浩在床上一翻身,背对着她:“过日子简单点儿啦,门框斜了,关门声音重点儿就重点儿,死不了人。你这女人能不能少点儿事?”

宁蕙儿当时就想将手里的榔头砸过去,但忍下了,因为看到丈夫瘦得刀锋般的肩胛骨,一下子不忍心了,只有含泪自己修好门框。

刚才,宁恕说起电话里那个女孩子时的口吻竟然与他爸一模一样,再想起宁恕激愤时,仿佛灵魂出窍的就地十八滚也跟他爸一模一样,宁蕙儿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悲凉。养得好好的一个儿子,难道心里是个窝囊废吗?她甚至开始怀疑宁恕被辞退的真正原因。

宁蕙儿连坐也坐不住了,起身走来走去,走到儿子的卧室门口,默默地看着门,满脸悲伤,静默得像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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