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矮桌上两个手机,争先恐后地亮起屏幕,铃声一阵接着一阵,在本就不算安静的环境里,像是窜起的火焰,烧灼着神经,令人有点无端的兴奋。

众人看了看池宴,又看了看林稚晚。

林稚晚垂眸看着手机,神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朗,而池宴,松松垮垮地靠着沙发,修长的手指在腿上一下下点着,冷灰色的西装裤,配上冷白的肤色,态度倨傲又散漫。

——大家也观察不出个什么。

铃声又喧嚣了一阵。

林稚晚备受煎熬,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决定。

抬手,挂断电话。

池宴手机的呼叫声也随之停止。

“草——”

那几个跟林稚晚不认识的小明星只是八卦,但曲思远他们是彻底炸开锅了。

“妈的,池宴,怎么回事?”

“林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曲思远和陆方霓一起咆哮。

要说池宴呼出电话的时候,恰巧林稚晚的手机也进了一通电话,虽然扯,但还能解释。

可林稚晚按了拒接,池宴那头的电话也被挂断,还说是巧合,狗都不信。

“还能怎么回事?”池宴瞥了眼林稚晚,语气随意,“巧合呗。”

“你把我当傻子?”心中的小仙女跟自己表哥目前不清不楚,曲思远感觉自己拿了狗血男二剧本,要疯了。

“不信?”

“信个屁!”

“那也好办,”池宴说,“看看号码是不是一个不就好了。”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曲思远这会儿顾不上体面,直接从桌面上捞起池宴的手机,问:“密码是什么?”

“080823。”

他不遮掩,直接报密码,坦坦荡荡,丝毫不怕看。

倒是林稚晚有些疑惑地抬头。

怎么又是这串密码?跟吾悦江澜的门锁一致。

池宴对上她的目光,跟没事人似的,微微歪头,朝她牵起一侧嘴角。

弧度很小,看着痞坏。

林稚晚忽然紧张起来。

虽然池宴一副胜券在握毫不担忧的样子,可实际上,这是在惩罚她呢——就是因为她跟几个男人走的近了些。

顺便宣泄自己的不痛快。

虽然,他不至于为了惩罚她,就将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可对手机号码这样荒唐的建议都提的出来,林稚晚可以相信他能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

“小尼姑?”曲思远皱着眉大声说:“你给人这是什么破备注,你还□□出家人了?”

几个人咯咯笑出来,只有林稚晚脊背发凉,不自觉地坐得更端正了。

每次接吻,池宴总喜欢捏着她的肩膀,喊她,小尼姑,张嘴。

这明明是现在才有的称呼。

“159****3355,”曲思远报了号码,然后问,“晚晚的呢。”

娄黛干啥啥不行,八卦第一名,早就翻出了林稚晚的号码,失落道:“不是哎,晚晚的手机号码是188开头的。”

捏着沙发背的手指松开,林稚晚深深地出了口气。

池宴打给她的号码是她高中那会儿用的,现在没有几个人知道。

后来她出国,这个号码几乎不大用,但依旧保持着可以联系的状态。

“我就说嘛,”见两人没有关系,曲思远长出一口气,“上次我去阿宴家里还看到了女生的衣服,阿宴肯定早就背着我们找女朋友了。”

衣服的所有者林稚晚:“……”

“那个号码是什么来着?”陆方霓的思维还停留在这件事,“我怎么感觉有点儿耳熟。”

“是么?”池宴坏坏地抬眼,问她。

害怕陆方霓真想起来什么,林稚晚动用了浑身的幽默细胞打太极:“你怎么连小尼姑号码都有,去鸡鸣寺求姻缘了?”

陆方霓白了她一眼:“我还用求姻缘?”

她是那种美得张扬夺目的类型,身边从来不缺男人,最苦恼的事除了垃圾前男友就是桃花太多。

林稚晚赶紧奉承她,做出很花痴的样子说:“我们妮妮只是害怕烂桃花太多,要求也是求良缘。”

林稚晚生动起来,眉眼都活泼了些,如果她原来好看得像一副画,这会儿才是活生生的人。

“行了行了。”娄黛看不下去林稚晚腻腻歪歪,过来扯开她。

她比林稚晚足足高了十公分,就算是坐着也高出一截,对上她的视线,颇有几分威胁地问:“那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一行哥哥是谁。”

一行哥哥。

一行。

林稚晚:“……”

尴尬。

她明明备注没有“哥哥”两个字!

大家仔细回味了下这个备注,倒是只有池宴笑出了声,声音很低,砸人心尖上,多了点儿嘲讽。

林稚晚咬牙辩驳:“只是一行,没有哥哥。”

“那就真的是男人了?”

林稚晚:“?”

就连娄黛都知道用战术了?

“什么男人,什么关系,坦诚交代,快点。”

娄黛跟陆方霓统一战线,审问林稚晚。

俩人气势太足了,身边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根本没人能帮忙。

林稚晚看了眼池宴,池宴挑了挑眉,低头看手机。

“……”

她硬着头皮解释:“刚去伦敦时认识的男性朋友。”

“还有呢!”俩人穷追不舍。

还有什么?两人在佛罗伦萨偶遇一夜情,多年之后在她穷途末路之际再次相遇,以最肤浅的皮肉关系维系至今?

这话林稚晚断断不会说,只抿着嘴,不回答。

气氛有点僵硬。

江珩不太说话,可每次都语出惊人。

他咳了声,淡淡开口:“一会儿瓶子转到她,就问这个问题好了。”

林稚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给的提醒,上半局林稚晚的好运突然消失,再开始,瓶口果然对准林稚晚。

转瓶子的是那个小模特,似乎对她有点儿敌意,问的话题也格外犀利:“跟他上过床没?”

这话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在乎这些十八禁的事,可她的目光实在是太不友善了。

林稚晚不舒服地皱起眉。

——就好像今天林稚晚受到的关注太多了,她故意要摧毁下她的印象,找找场子。

见她不说话,小模特又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补充了句:“游戏而已,别玩不起呀。”

这就有点逼迫的意味了。

林稚晚抬头,隔着一方桌子,对上她的视线,倏地,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这话题回不回答于她无碍,可小模特咄咄逼人,如果林稚晚不回答,反倒是她下不来台。

林稚晚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并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

这会儿突然憋出一股倔劲儿,抿着嘴唇就是不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下去。

烈酒入喉,烫得五脏六腑都抽搐在一起,她的脸颊眼眶一起烧红起来,像是乱乱地扫上了一层胭脂,颇有几分脆弱的楚楚动人。

电子音乐还在继续,酒吧的灯光按照设定的频率周而复始。

他们却齐刷刷地安静了下来。

选择喝酒而不回答这个问题,林稚晚没有玩不起,倒是衬得小模特刚刚那几句话没有格局。

被下了面子,她的脸色颇为难看。

游戏继续,又转到林稚晚。

还是小模特问,依旧是那个问题,她依旧选择喝酒。

两人明明不认识,可这会儿,就算是曲思远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多了一股剑拔弩张劲儿。

偏偏林稚晚较真起来,明明看上去那么安静平平和的一个人,却有点儿难以接近。

她还算是能喝的那波人,饶是这样,95度的龙舌兰再喝下去无异于要命。

“喝。”小模特挑了下眉,拎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朝林稚晚推了过去。

动作做了一半,就被一双大手按住手腕。

池宴看着是偏向清癯的身材,但力道并不小,此时也没收着,捏得小模特很疼。

小模特痛得闷哼一声,不爽地偏过头,看到池宴,错愕了一下:“池少爷,怎么了?”

池宴耷拉着眼皮,模样有些懒,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幅表情就是有点火。

林稚晚还能记得,高二那会儿,纵使有司机每天放学来接,她还是被高三的小混混盯上了。

当时她还在学跳舞,会在第七节课结束后请假去舞蹈室,往校门口走的路上,被几个小混混明目张胆地拦住了。

师大附中是省重点高中,升学率极高,大多数人都认真学习,但免不了家里有些小钱疏通关系进来的二世祖。

“晚晚,”为首那个长得高瘦,弄了一个十分夸张的发型,双手插兜,对着林稚晚吹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流氓哨,一步接着一步将她逼到角落处:“留个电话号?”

那是2009年,微信尚未兴起,大家联系的方式更多是用电话或者连emoji表情都看不到的手机Q/Q。

虽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林稚晚并没有很害怕,只觉得这男生的行为幼稚且不够礼貌。

她也没回答给还是不给,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气氛僵持不下。

那男生来行动之前已经把牛皮吹了出去,被林稚晚一冷落,面子上有几分过不去,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去掏她的手机。

“铛——”地一声。

从远处飞过来一颗小石子,准确地砸在小混混的手上。

小混混不设防被,痛苦地叫了一声。

盛夏的午后,阳光盛大而闪耀,那颗小石子在被烧灼滚烫的路面上跳了两下,最后准确地落在池宴的脚边。

他穿了白色的帆布鞋,鞋面一尘不染,鞋边沾了一点儿从草丛里带出来的土壤。

师大附中的蓝色校服套在身上,愈发衬得双腿修长,夏季校服扣子解开了一个,露出一点锁骨,背了一个宽松但看上去什么也没装的书包。

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叛逆,不良,又带着属于青春符号的某种指引。

“操——”小混混不满意地叽叽喳喳,待看清来人,噎了一下,又唧唧歪歪,“你他妈谁啊,少管老子闲事。”

池宴在整个师大附中都出了名,他不是不认识,只是青春期时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虚荣,学不会见好就收,什么事情上都想一较高下。

池宴本来是打算从这儿翻墙出去的,谁知道撞见了这出戏。

可既然撞到了,他就不能不管。

他抬眼看了眼被逼到阴翳处的林稚晚,又看了眼小混混,不屑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很挑衅的笑容。

迈着大步子朝俩人走来,然后,准确无误地,扣住林稚晚的手腕。

那会儿池宴就有185的身高,站在面前,林稚晚莫名感觉有点儿压迫,也有些安心。

池宴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混混,问:“喜欢林稚晚?”

“怎么?”小混混气势上输了一大截也还在强撑,“关你屁事。”

“奥,”池宴那双很淡的眸子突然爆发出一点儿狠厉,接下来,很快速地,一个拳头落在小混混脸上。

力道很大,小混混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群人再混到底也是纸老虎,可池宴天不怕地不怕,不仅打了,打完还颇为嚣张地抬头,看了眼监控。

“林稚晚,小爷护着的人,”池宴揪住小混混的衣领,声音很低很低,语调却有点儿懒,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和自信,“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说完,又用力一甩,小混混身体失去平衡,摔倒了地上。

那天的最后,池宴蹭着她的假条大大方方通过门卫走出的学校大门。

太阳很大,林稚晚在太阳下面站得太久,久到有些发昏,印象里,只有池宴身上很淡很淡的气息。

那类似于青草香,清淡里带着一点苦涩。

像是薄荷糖里掺了荔枝草,也像是一本还未开始便了了收场的故事。

俩人在路口分别。

那天司机晚来了会儿,林稚晚站在原地等司机,目送池宴的背影渐行渐远。

然而,他走出几十步的距离,又倏地转身,定住,看着林稚晚,朝她大步子走来。

先是走的,走着走着,脚下生风,变成了小跑。

“林稚晚,”他停在她前面,微微躬了脊背,平视她的视线,“你明年出国么?”

林稚晚屏住了呼吸。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正常的对话。

她想了好久,才认真回答他:“可能……可能会去英国。”

“奥,”池宴没说什么,反倒是掏出手机,“那咱们留个电话。”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林稚晚还没来得及思考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将号码报出去了。

池宴顺手给她拨了一个电话,示意她存一下。

可即便这样,往后的很多很多年里,他们之间都没有通过一通电话。

那段往事,也在岁月的喧嚣中尘封成历史,互为对方灿烂的人生里不必着墨的一笔。

而今天,像是接收到了上帝的判词,一些尘封的历史,抖落着灰尘,带着呛人的霉味,重新摊到两人面前。

池宴就跟高中那会儿对付小混混似的,捏着小模特的手腕,没有半点因为她是女生就心慈手软。

不过这次,他只是额角青筋突起,紧绷的下颌线却一点点缓和下来,很快就换上一贯漫不经心地态度:“适可而止就行了,再喝下去会出人命。”

池宴给了小模特台阶,她也察言观色,往下下。

“那行,就不喝了吧,”她还是给自己找补了些,“不过也不能什么惩罚都没有呀。”

曲思远说:“那就改大冒险呗。”

“这个好,”旁边一个男生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就跳一下最近短视频平台很火的纯欲天花板那个舞。”

这样一来,不能算是什么难度也没有,也避免了小模特第二次刁难林稚晚。

林稚晚有十几年芭蕾舞功底,虽然在车祸里腿受过伤,但不是难度很大的舞蹈也都没有问题。

“这个行不?”小模特问。

酒精在身体里发酵,林稚晚难受得恨不得蜷缩起来,就连嘈杂的电子音乐都听不清了,自然也不知道小模特在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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