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混乱模糊,灯光晦暗错顿,下一刻,世界的所有喧闹嘈杂声归于寂静。
连日的暴雨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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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时,窗外仍是连绵大雨。
段凛起身。
入眼,依旧是他在金台国际的公寓卧室。
六点,邵立带早饭上门。
“凛哥,今早的航班取消了,北京雨下得太大,上海那边也在下暴雨。”邵立汇报,“看天气预报这两天北京可能都出不了机,彬哥说可以调整一下通告安排……”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对话。
邵立被段凛的眼神盯得有点儿发汗,忙问:“通告有什么问题吗?”
良久,段凛才出声。
“阮瑜在哪里?”
“这个……不知道啊。”邵立犹豫。
阮瑜的行程,凛哥不比他们更清楚吗??
又是长久的停顿。
“取消通告。”段凛去捞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现在买去义乌的车票,要最近的一班。辛苦。”
“义乌?”邵立懵了,不确定多问一句,“要坐高铁去吗?”
段凛没回,动作稍停,低眼,盯着从西装内侧口袋中摸出的那一枚款式简约的戒指。
“现在。”
凛哥疯了。
这是当邵立得知段凛大老远要从北京坐高铁去义乌,再转车赶往横店给阮瑜探班时,脑子里冒出的唯一一句。
当天中午,段凛在高铁站转车去横店的事被媒体拍下,转眼就见新闻,直飙上了热搜。
热搜底下沸沸扬扬,吃瓜群众兴奋捧瓜。
去哪儿?横店!这时候去横店还能见谁?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去见正在横店见组排戏的阮瑜啊!
离小心夫妇的婚礼过去五个月,两位的双人话题热度好不容易降下来一些,瞬间又被拱了起来。
小心党被甜得呜呜哭泣。
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穿越暴雨也要去见你的绝美爱情啊!!
阮瑜压根不知道这事。
台风天,剧组收工不拍戏,她像条咸鱼一样在酒店房间里睡了一天。
等敲门声响起时,还在床上懒得不想动。
挣扎了会儿,爬起来去开门。
见到门外是段凛,立即愣了。
段凛风尘仆仆,周身还染着雨天的冰凉水汽。盯着她的眼神格外直勾勾。
“……你怎么来了?”不对啊,她感觉自己没睡醒,“你是怎么过来——”
话还没问完呢,直接被段凛箍着腰紧抱过去,打横抱起。房间门一关,凶狠缠绵的吻就毫不客气地堵了过来。
什么时候被抱上床的都不知道。
阮瑜还是懵,烫着耳朵,在平复的间隙艰难挤字。
不是:“你那什么,心情不好啊?”
“我梦见你不在了。”段凛垂眸看她,音色勾了点儿哑。
“哈?”
咫尺距离,段凛屈指抵了抵她的下颌,眸光一寸寸落下去,吻也一点点往下循。
吻过额角,眼睫,鼻尖,下唇。吮咬般吻过锁骨,再往下。
到心跳剧烈的胸口。
不是梦。
这个她,鲜活,温热,笑靥生动,体肤滚烫。不是梦。
动作再往下,阮瑜耻得要命,下意识伸手阻了下。其实不是真想阻止,却被段凛攥过手腕,惩戒般摩挲舔咬过每一根手指。
手背忽然滴落一点湿意。
借着昏昧的床头灯,她茫茫然看过去,猛地一滞。
我,艹,啊?
段凛这是,哭了吗??
没见过段凛哭。
“不是,你。”她顿时有点不及防,“你怎么了啊?”
段凛又撑俯过身来吻她,深邃眉眼间绷的俱是欲色。眼梢是有些红,但刚掉了泪,看起来却不显势弱,反而有股晦暗的狠意。
盯着她的目光很黏人。
这眼神,看着太他妈危险了。阮瑜被看得浑身发燥,直觉要完。
果然。
接下来的大半个晚上,段凛都没怎么放过她。
这一次,连哄她的词都变了。
是无数声低缓的“我爱你”。
阮瑜被做得眼泪簌簌往下掉,悔得直打哭嗝。
进组两个月啊,就两个月没见,段凛他干嘛啊???
人家小别胜新婚,蜜里调油。她和段凛,新婚逢小别,蜜里调砒.霜。
妈的真的要命!!
长夜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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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杯砸下,一阵尖叫喧闹过后,会议室里死寂无声。
“没事吧?!”郭彬总算反应过来,忙去看段凛的手。
会议室里,段凛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各个高管着实被吓一跳,都噤若寒蝉。
秘书也被吓到了,以为是自己的错,不停哭着道歉。
“没事。”
段凛回神。
见窗边一地碎瓷狼藉,蹙了瞬眉。
神情倒没不久前那么疏冷了。淡问:“谁砸的?”
没人解释。
郭彬观察了半天段凛,确认他是真记不得了,实在担心。
“阿凛,我看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两天吧?”
股东会匆匆结束。
郭彬陪段凛往外走,经过这一层的其他会议室。段凛眸光往旁侧一扫,忽然稍停。
会议室内,女孩是真被气到了,一副想咬人又生生忍下的微笑表情。
内心的弹幕都滚脸上了,气也气得眸眼生动。
极富感染力。
郭彬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是刚才那个小圆桌会议室。室内,杨啸仍在跟女孩谈判,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对,阮软。
“杨啸应该能解决好,这事太小了,都上不了媒体报道。”郭彬闲聊,“要是你实在担心会对公司有影响,我找时间去跟人谈一谈。”
“不用。”
段凛原本不想理会。
可没有由来——
脚步稍驻,径直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阮软在心里骂了八百遍眼前的经纪人。
她工作室签的人在合约期间一声不吭地跑去签了别家公司不说,还是她爱豆对家的公司!!本来她今天过来是想谈违约的事,可没想到对方一不想放人,二不想付巨额违约金。
就这还谈个锤子。
阮软礼貌呵呵,起身想走:“行,那麻烦贵司过几天收一下律师函。哦对,不用担心收不到,我们会全网通知的。”
杨啸语噎,还想再商量几句,余光见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阮软上一秒还在心里连坐骂了两句对家,下一秒,抬头就见段凛驻足在了距离自己两三步的面前。
“……”
她脑海里瞬间滚过对家是黑.道太子的黑料传言,心说不能吧,对家还打算杀人灭口??
阮软莫名有点虚:“……干什么?”
段凛垂眸看她,淡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啊?”
“聊聊。”阮软见对家走近,平静接,“违约的事,可以再谈。”
这一刻。可能是她鬼使神差,又或者是她脑子不太好使。
对视几秒。
阮软:“……行吧。”
谈谈就,谈谈。
走出英影的时候,阮软习惯性撑伞。
撑到一半,仰起脑袋一看,收伞了。
今夜云销雨霁。
终于放晴。
平行下坠的雨丝终有收晴的一日。
像所有平行世界里,最后我们都会以各种身份,以各种方式。
走向彼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