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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双株之姐姐篇 五(1 / 1)

?沈玉燕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刚刚恢复名誉,李家的孩子刚改回姓李。李念恩成为了粮站正式职工,李念慈成为了正式教师,二儿子李念祖也要去公社上班了。沈玉燕的收购点成为了国营的,沈玉燕成为收购点的组长,李宝云为副组长不久,运动又来了。沈玉燕一家人不再是什么民族资本家了,也不是大资本家,不是富农,而是吃老百姓的肉、喝老百姓血的阶级敌人。李念恩被粮店开除,李念慈被剥夺教书资格,李念祖由一个社员变成了一个改造对象。沈玉燕夫妻更是天天被拉出来“游街”,成为了大家要声讨的主要对象。

当时“游街”可需要“行头”,按照标准沈玉燕作为地主婆要身穿旗袍,脸上抹胭脂口红。沈玉燕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各种家伙事,只是她不大会用这些东西。沈玉燕不是女扮男装以沈天宝的名义做生意,就是在日本人手下生活,所以沈玉燕平时不用这种女人家的东西。李宝云作为大地主和大资本家要穿上地主长衫,带上瓜皮帽,打扮成一个旧社会的地主。谁会想到李宝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平时他根本就见也没有见到这种老古董。李宝云当然没有这种东西了,还好李老爷子有这些东西。当然离开李公馆的时候,作为纪念沈玉燕拿了一套李老爷子的衣服,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处。穿着这身本来应该属于爸爸的衣服后,李宝云很好奇,好像穿上了戏服一样。李宝根因为残疾,所以允许沈玉燕夫妻拉着李宝根所坐的轮椅上街参加“游街”。

由于平时大家都和沈玉燕一家关系不错,大家都受过沈玉燕的恩惠和帮助,镇上的小孩子又是李念慈的学生,所以沈玉燕一家说是“游街”,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的打骂他们。就是押解他们的民兵,还有带队的干部也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沈玉燕是一个女人,李宝云是一个疯子,李宝根是一个残疾,这种人不但没有危害大家的本事,更是一些可怜人,所以他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

此后的十多年里,反反复复。几乎是年年有变化,但是沈玉燕一家人也适应了。镇上的人也习惯这一家人,一些孩子更是喜欢跟在沈玉燕身后。沈玉燕不但为人和善,而且说话风趣,时常教大家一些生活小窍门。小孩子们在她身上学会了许多的书本上没有的知识。随着孩子们长大,他们都时常暗中帮助沈玉燕一家。他们的孩子也继续跟着沈玉燕,大人们不但没有阻拦,而且暗中鼓励孩子。沈玉燕成为了镇上独特的孩子王,一个流动幼儿园园长。

最令孩子们津津乐道的是沈玉燕的“高帽子”。“高帽子”是运动的产物,每次开批斗会的时候,要沈玉燕一家人戴着纸糊的“高帽子”,在台上接受大家的批判。纸做的“高帽子”不但不结实,而且很容易出意外事故。后来沈玉燕给孩子们讲起“高帽子”的时候,总喜欢说一个笑话。说一个老地主被批斗,要戴“高帽子”,可是“高帽子”不是预备好的,要地主自己带过来。老地主第一次用一张牛皮纸做了一顶“高帽子”。大会主持人却说他“牛皮灯笼牛哄哄”,不准他用牛皮纸做帽子。第二次老地主用几张报纸做了一顶“高帽子”,大会主持人批评他,用伟大领导的革命报纸做“高帽子”,简直是不把革命者放在眼里。第三次老地主用纸盒子做“高帽子”,主持人又指责老地主“反革命”。因为纸盒上有宣传口号,老地主不但用了而且倒着糊在帽子上。从此不用老地主戴“高帽子”了,因为老地主不用游斗了,他被打成“反革命”后不久,就被革委会秘密枪毙了。

当孩子们问起沈玉燕,当时沈玉燕一家人是怎么戴“高帽子”的时候,沈玉燕神秘地说这是一个秘密。其实这一点并不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说起来很简单。在大家的帮助下,沈玉燕一家人的“高帽子”不但按时按量完成,而且不会给人任何把柄。当时大家没收了一个外国人在家乡的店铺,在这家关闭多年的店铺里,大家发现了一大批大鼻子洋人的海报。大家就用海报做了十几顶的“高帽子”,不但结实耐用而且看上去还可以。沈玉燕一家人就是用这种“高帽子”,一连用了十多年。这不得不称赞海报的结实耐用,还有防水防蛀功能。这种帽子不但好看,而且戴起来很舒服,不会影响使用者的头发。

至于李念慈的感情生活,也很是奇特。早在上|海的时候,李念慈就和一个志愿军战士通信。当时因为抗美援朝,许多的战士在前线拼命作战。上|海市政府建议广大学生,特别是女学生和前线通信。希望大家用真心鼓励指战员,让他们以大无畏的精神坚持到底。李念慈和一个叫黄昆的战士成为了笔友,虽然黄昆和李念慈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的样子。但是每一次李念慈提起黄昆的时候,都是最激动的时候。

抗美援朝将要胜利的时候,李念慈一家人离开了上|海。虽然收不到黄昆的来信,但是李念慈坚持给黄昆写信。但是好多信都退了回来,因为志愿军已经打赢了,正准备一批批回国。正当李念慈以为永远联系不上黄昆的时候,黄昆竟然转业到地方,成为沈家家乡的人武部干部。当时还是刚刚成为人民教师的李念慈去人武部领教学资料,看见了正在写黑板报的黄昆,总觉得他的字有点面熟。这时候黄昆的同事叫了黄昆一声,李念慈才确定这个黄昆就是自己的笔友黄昆。两个人开心地在一起说了好久好久。两个青年人由原来的阶级友情慢慢转变为了男女之间的感情。

不久之后李念慈再一次成为了打击对象,不但当不成老师,而且还要挨批斗。可是黄昆并没有放弃李念慈,希望李念慈成为自己的妻子。可是李念慈在妈妈沈玉燕的提醒下,并没有答应黄昆。不是说李念慈不爱黄昆,而是因为她太喜欢黄坤了。和黄昆结婚,虽然能满足自己的感情,但是黄昆将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黄昆是战斗英雄,不能背上一个“反革命家属”的身份生活下去。李念慈和黄昆不但不能结婚,而且要彻底地断开,不然的话两个人都会痛苦,特别是黄昆将来一定会恨李念慈的。经过妈妈沈玉燕的仔细分析和劝导,李念慈终于答应给黄昆写下绝交信,正式和黄昆断绝任何关系。当这封绝交信寄出的一瞬间,李念慈一下子象失去了支撑一样,倒在地上。沈玉燕也是一个女人,知道这种打击对女儿来说是多么的严重。

黄昆不相信这一切,在沈家门外等了两天两夜,他不知道李念慈在里面已经病了三天三夜了。李念慈一直发高烧,逼得沈玉燕偷偷买了一大瓶的烧酒,用烧酒给李念慈擦身体降温,才保住了李念慈的小命。等李念慈醒来后,谁也不敢告诉李念慈,黄坤已经在外面等了两天两夜了。沈玉燕虽然心疼这对苦命鸳鸯,但是为了孩子们好,她只能做一回狠毒的“狼外婆”。

之后整整两年,谁也不知道黄昆去了哪里。没有人敢问,也没有人敢提,但是大家都知道李念慈心里有黄昆。黄坤一直在李念慈的心里,永远都不能消失。李念慈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沉默寡言精神也不好。

再后来黄昆回来了,不但他回来了,而且他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老婆。这个老婆不但漂亮而且能干,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说话。她是一个哑巴,一个身上有残疾的人。不过这个新娘子的出身很清白,不会给男方带来什么不良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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