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渊心中钝痛。平躺下去,眼不见心不烦。
又到了煎药的时辰了。周临渊不愿见她,陆萤便在屋外找了些木头临时搭了个火堆,再将药锅悬挂在火上,开始熬药。
她昨夜歪在周临渊床边,趴着睡了一宿,浑身都不舒坦。今日又早早醒了给他煎药,陆萤这会儿看在火边,开始犯起了困意。
火舌舔着药锅的屁股,陆萤的眼皮越来越重,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盹。
桓舟看在眼里,哪里坐得住。这是公子心尖儿上的人,他哪敢怠慢。何况,陆姑娘是如何照顾公子的,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何闹到这个地步,但他总觉得,陆姑娘就是以后的女主子。
“诶呦,要倒了。”桓舟状似自言自语地说。
周临渊翻身侧躺着瞪他一眼,桓舟立刻不再言语。他伸展着筋骨坐起来,假装随意地瞥了眼窗外,陆萤的头已经快栽倒地上去了。
桓舟突然感觉身上投来一股蛰人的视线,小心地看回去,就见自家主子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
他不解地看着周临渊,心想,我已经闭嘴了啊。
周临渊又扫了眼窗外,继续瞪着他。
“哦~”原来是心疼了,又不好意思说。
桓舟会意地跑出去,“陆姑娘,我来看着火,你进去休息会儿吧。”
陆萤被他一嗓子喊醒,睁眼时还有些眯瞪,“没事儿,他不想见我。”
陆萤说着看了眼屋内,就看到一个迅速低下的头顶。陆萤有些忍俊不禁。
“怎么会,就是公子让我来叫你的,你快进去吧。”
“哦?”陆萤闻言立刻站起来,“他是这么说的?”
“额,是这个意思。”
“好吧。”陆萤对他笑笑,进了屋里。
周临渊背对着门躺着,只留给陆萤一个后脑勺。
陆萤坐到刚才桓舟坐过的凳子上,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看周临渊。
这两日,他明显清瘦了许多。本来就是个体弱的公子,这么一折腾下来,更虚弱了。得好好给他补补才行啊。明日让桓舟把马车赶来,带他回陆宅好生休息……
身后绵长的呼吸传来,周临渊这才小心地翻身转过来。
桌子上的陆萤已经睡着了,想必是把她累坏了。她趴在桌子上,脸颊上的肉被挤到一起,十分可爱。
她身上的衣服大约是连翘的,她穿着有些短。但周临渊看着很顺眼,比大红喜服顺眼多了。
窗外的药香一丝一缕地飘进来,陆萤睡得更熟了。周临渊目不转睛地看着离他咫尺的姑娘。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陆萤醒来时不知身在何处,差点摔到地上。
桌上放着食盒,陆萤看向周临渊,他早就坐在床边了。见陆萤醒了,他便走过来,将食盒一层一层打开,摆满了桌子。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椅子,略高一些。周临渊坐在上面,膝盖都比桌子高。
陆萤看着他弯腰的人高马大却弯腰俯就的样子,忍不住说:“我们换换吧。”
周临渊冷冷地看她一眼,撂下两个字,“不必。”
虽然冷淡,但他好歹愿意和自己说话了。陆萤还是很高兴。
她殷勤地找出食盒里的筷子递给周临渊,他淡淡地接过。两人便相对无言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陆萤没话找话,问道:“桓舟吃了吗?他去哪儿了?”
周临渊片刻后才回她:“不用管他。”
“啊,”陆萤干笑两声,“我还说让他叫马车带我们回去呢。”
“回去?”周临渊冷笑,“回哪儿去?”
“我是说,回陆宅。昨日是不得已住在这里的,如今你的高热退了,还需静养两天才行,这里什么都没有,住得也不舒坦,还是跟我去陆宅小住几日吧。”
“不必,我马上就要回京了。”
“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周临渊打断她,“我私自离京,擅离职守,要回去挨罚的。”
陆萤呼吸一窒,都是因为她。
半晌,她才道:“对不起。”
周临渊直视她的双眼,“担不起,我算你什么人。哪里配知道你的消息。”
陆萤鼻头一酸,“不是的,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哼,不必如此虚礼。”
“我只是,不敢告诉你。我知道自己错了,我因一己私利,伤害了你,伤害了丞晏,也伤害了我的亲人们。我原本以为,这是双赢的局面,却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坏了你的好事!”
“不,”陆萤咽下酸楚,语带哽咽,“没想到,我会后悔。那日,如果你不来,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周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起她的脸,“我不信。”
陆萤仰头看着他,眼角滑下泪来,她看到了他眼底的伤痛,都是她造成的。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眼中满含歉意与爱怜,“我从未骗过你。”
周临渊任她温热的手抚在脸侧,眼神却毫不动容,“可我却不信你了。”
他放开陆萤,又回到床上去。
“我已经好了,你不必再觉得亏欠。明日我便会回京,你我从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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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我写的竟是追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