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四月十五,江右府令雍楷坐在书房,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桌上虞家老爷亲笔写就的合亲信,确定这的确是虞老爷的真迹而非谁家的恶作剧时,更加加深了心中的无力感。
雍楷扶额,心想温旬这是哪闹得哪出?不过两个多月而已,虞家就对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十度的大转弯?这是什么展开?说好的去探查敌情呢?说好的去寻找破解之道还江右百姓一个真正太平呢?这怎么一来二去敌人非但没伤你半根毫毛,反倒还给你硬塞了个媳妇呢?塞的还是虞家大老爷最疼爱的掌上明珠?
“爹爹,可是温兄的来信?”堂下候立的雍顾也被雍楷叫来商议此事,见父亲眉头不展,便关切道。
“你自己看罢。”雍楷将合亲信扔给他,闭目思索起来。
雍顾接过书信,将信将疑地端详起来,不一会儿雍顾的神色就变得微妙起来:“哈哈哈,我说温兄这是魅力大过头了吧,连一向倨傲的虞家大老爷都给拿下了,竟也提出此等合亲之事,真是妙哉,妙哉。”
“虞家大老爷能有什么主见,恐怕还是得了她家小女的授意。”雍楷沉吟道。
“那也就是说,数月前还是温兄的冤家死对头的虞大小姐,居然喜欢上了温兄?”雍顾说完笑的前仰后合道,“哎呀呀,缘分真是奇妙啊。”
“你个臭小子怎么还笑的出来?”雍楷面露苦色道,“还不快赶紧想想办法。”
“爹爹,这有什么办法可想,好事啊。既然虞家都主动提合亲了,那么先前的恩恩怨怨自然也就一笔勾销了,大家就都有台阶下了,温兄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到江右府继续做他的六府检事了不是?正好温兄今年十九也快二十了,而这虞家大小姐今年年芳十,又是江右的头美,依我看,恰巧是是门当户对,上天撮合的天作之合啊。”雍顾分析得头头是道。
“可我们跟虞家始终……”雍楷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爹,您担心的事我都明白,我们跟虞家是有过节,是死对头没错,但如若中间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往返于江右府和虞家,缓和两者之间的矛盾,又能同时借助两边的力量,共同来治理江右,不也是个折中的法子么。”雍顾看着雍楷说道。
“可是……”雍楷仍是忧虑不已,转眼要和斗了多年头号江右大户做儿女亲家,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
“爹爹,没什么可是的,我倒觉得此事若成了,真是桩不错的亲事,一来温兄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跟虞家大小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二来虞家也可以借此机会被我们拉拢过来,不再与江右府正面作对,今后将会给我们减少许多阻力啊,可谓是两全齐美。”雍顾秉信拜道。
沉吟许久后,雍楷叹了口气道:“也罢,待我修书一封回信给虞家,你自持我信亲往九江去一趟,召旬儿回来商议此事。”雍楷说完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道。
“诺。”雍顾拜退。
待雍楷修书完,又觉不妥,于是又给温旬写去了一封家书,嘱托雍顾小心翼翼地封好,这一封待见了温旬,再亲自交予他看。雍顾得了两封信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虞府,把雍楷的亲笔信交到了虞大老爷的手上。
虞大老爷喜出望外,好酒好菜的款待了雍顾,并当众念起了雍楷的回信,脸上尽是欣悦之情,和当日雍顾领着温旬登门道歉时的阴沉不定剑拔弩张有着天壤之别。
就在虞绮焦灼地在闺房等待着江右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正坐立不安时。
远远得就听到云裳急匆匆地往闺房跑来,边跑边大呼道,“小姐,小姐!”
“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虞绮赶紧打开房门,迎云裳进来。
“江右府来人了!”云裳大喘气道。
“是谁?”虞绮焦急得问。
“是雍家长子雍顾,雍大人,带来了雍楷大人的手信。”云裳渴得端起桌上的茶壶就一饮而尽。
“信上都说了什么?”虞绮欣喜地问道。
云裳咽了咽道,“信上说,信上说……”
“哎呀你快说呀,急死人了。”虞绮埋怨道。
“信上说雍大人已经同意小姐与温公子的婚事了!”云裳牵起虞绮的手说,“现在老爷正在偏厅设宴招待小雍大人呢!”
“太好了。”虞绮听到这消息,整个人这才从紧绷中松懈下来,顿觉全身无力,呆呆地坐到回床边。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云裳见状关切道,“你难道不开心吗?”
“不,我很好,只是不知温旬他……”虞绮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小姐你就放心吧,温公子一定能明白你的心意的。”云裳也坐下来,拉着她的手宽慰道。
“但愿如此。”虞绮疲惫地把头靠在云裳肩上。
此时忙着监督九江县府兴修水渠的温旬一听说雍顾到了府上还带来了雍楷的亲笔信,就赶忙回了虞府,到了府上,一见面就拉着雍顾便问道,“多日不见,顾兄怎地亲自来了?”
“哈哈,温兄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当然是来跟你讨喜来了。”雍顾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