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喜?难道府令大人见了虞老爷的亲书?”温旬不解。
“不仅如此,爹爹还修书一封给虞老爷,说他应许此事呢,还叫你跟我回府一起商议。”雍顾眼神微妙道。
“府令大人怎么可能同意此等荒谬之事?”温旬更加疑惑,“可曾有府令大人的书信?”
“他自然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
“但是什么?”
“府令大人叫我把这封信给你,你且亲自看吧。”雍顾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书信。
温旬焦急地打开信,只见信上书:
“旬儿,听闻虞老爷愿将小女许配给你,起初我是不大同意的,你也知自我到任以来,江右府与江右大户尤其与虞府已明争暗斗数载,若不相斗,则江右百姓受其压榨更甚。你深知我之志向。奈何你也十九有余,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若你真与那虞家小女情合意投,愿结连理,老夫也愿试着放下恩怨、颜面,做他儿女亲家,但如若日后虞府与其他大户仍联合起来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明着与官府抗斗,我必留不得他半分薄面。虽我已同意此婚事,但一切还要看你的主意。你若见信,速还。”
“府令大人……”温旬眼眶忽地有些湿润。
“诶诶,说回正事,温兄,你和那虞家小姐真……”雍顾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说来话长。”温旬叹了口气道。
“如此,路上边走边说?”雍顾道。
“好。”
温旬和雍楷到了府上拜别了虞老爷,随即便要和雍顾出虞府往江右府去,雍顾忽地拉住温旬道,“不去和虞大小姐告个别?”
温旬面色难堪道,“这个时候……还是不去了罢。”
“诶,温兄,不妥,还是去道个别吧,我在门口等你。”雍顾说罢自顾自往门外走去,温旬无奈只得去了虞绮闺房。
温旬在房门前挣扎了一阵,还是扣了扣门道,“府令大人召我归江右府商议要事,需暂别数日,期间还请姑娘多保重。”
房门忽地被推开,是虞绮。
只见虞绮坐在木轮椅上,穿着一身大红锦袍,上绣金丝,头戴金簪步摇熠熠生辉,额头点一点朱红似花瓣,眉眼如画,唇色欲滴,如从画中来,遗世而独立,看得温旬一怔。
云裳将虞绮推到温旬跟前,道了声为公子请茶去便知趣地退下了。
茫茫天地间,只剩下温虞二人,风摇起虞绮的发丝,两人皆沉默许久。
“公子此去,不知何时能归来?我这行坐不便的,离不得公子照拂呢。”虞绮当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我去去便回。”温旬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公子回去了可曾带些礼物回来?”虞绮平静地问道。
温旬明白虞绮口中的“礼物”是所谓何意,便是那三金六礼,以书为聘。但他心里似还有顾虑。
“在下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非解惑了才能决定。”温旬看着虞绮的眼睛说道。
“公子请讲。”
“我本贫寒之人,若非府令大人收留我,而今也不过是个苟且偷生之人罢了,今生我已决定追随府令大人之志,许家国以驱驰,孑然一身,恐难照顾好儿女之情,如此样人,姑娘还肯……”温旬的眼神看向一边,不敢直视虞绮的眼,声细若蚊道,“嫁……”
“我愿意。”虞绮打断他,斩钉截铁道。
温旬愣住,转头看着虞绮那坚定的眼神,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春风合宜地刮起,院子里的桃花被大风吹散,漫天的桃花花瓣落在虞绮的发髻上,衣袍上,也落在温旬的掌心上。
沉寂片刻后,温旬将掌中的桃花,递到虞绮手上,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道,“待桃花谢尽时,我便来娶你。”
“好,我等你。”虞绮握着手上的桃花,坚定地点了点头。
温旬说罢,又情深地看了虞绮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虞绮看温旬走远,方才站了起来,欲追上前去,却又止住,只得倚靠在房门边上,眼角忽地滑落一滴泪水,打在掌心的桃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