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心舟提壶纵酒,从庙阶站起,缓步走向人群,通体放光,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莲花来!
一众弟子被眼前之景惊呆,有的瞪大了眼,有的伸长脖子观望,有的丢了木剑,有的撑着下巴流口水,个个东倒西歪,如演把戏。
赵心舟一心只在意手中的醉倒乾坤,哪里注意众人异样的神情,只是一摇一晃走着。李拂尘见了,抢步向前,一把拉住了他,这一拉,赵心舟身上的光,连同脚底莲花一道隐没了。
心舟回首道:“老真人,何事拽我,如今命魂已归位,此间事了,我要往无极山修行去了”
那李拂尘听到无极山时一脸讶异,唯恐听错,轻轻拍了拍赵心舟:“小兄弟,方才你说往哪修行,是无极山吗?”
“什么无极山,真人您听岔了,我说的是武都城外的武机山!”
赵心舟初入此界,经林甲柏老一点眉心,一窍通百窍,对修真事宜已知晓大半,只对今生的生世问题尚存疑惑,欲往无极山一探。
因这回乡心切,不想与人同道反成牵绊,故将那无极山说成武机山,顺带加快脚步,挣脱了李拂尘的手。
李拂尘见他挣脱了手,又走得匆忙,心想:“这小子,天生道心,假以时日必成救世奇才,不可任由放他,到时再不好寻,非思个善策将他收入我门中,做个关门弟子!”
于是李拂尘碎步小跑赶到赵心舟跟前:“小兄弟,你手中这醉倒乾坤,可是天师府特制,十年才得一壶,烈得很,揭开壶盖香熏十里,泯一口醉卧三天。方才见你吃酒吃得紧,怕是小半壶都去了。”
说着拿手摇了摇赵心舟的酒壶继续道:“如今这天色已晚,小兄弟虽然有极深内力抵御那股烈劲儿,只是再消片刻,这酒劲儿上头,恐有醉卧街头之丑!”
赵心舟听了,抬头看看天色,昏暗深沉,再一想,行夜路确有不便之处,须找个落脚地,便停了下来,打量一眼李拂尘,等他搭话。
李拂尘知他有意留下,便夺过他手中的酒,顺势笑道:“小兄弟,不如与我同往天师府,距此不远,转街就到,在那儿下榻,过了今夜再走不迟。”
赵心舟大笑几声:“好个观真人,如此小气,小爷只是喝了几口你的酒,你便不依,好生小气,好生小气!”说完四指相粘食指一伸,指向李拂尘。
原来这天师府佳酿,非比寻常。心舟初饮酒时不觉烈,如今竟觉眼前有些昏蒙,走起路来不似刚饮时稳健,言语混沌卖些糊涂与李拂尘。却只是对这武都地形所知不明,卖个破绽,好教这真人充个引路的向导。
“好吧,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真人先请!”心舟一摆手道。随即将李拂尘让到跟前。
“小兄弟先请!”李拂尘道,这一番客套话已,那真人也不上轿了,大步流星头前带路,转头过了几道街,便来到了天师府。
李拂尘喊声:“停!”又向弟子们摆手续言:“玄门弟子听令,邪魔已除,各自回门休息,我与这小兄弟入府有事相商!”
一群人领命各自歇息去了,暂时不表。却说赵心舟这一路走来,酒劲儿已醒大半,揉揉眼,抬头看这天师府好生气派,角檐顶直冲霄汉,朱门数丈,两侧柱子俱纹着梅鹤神仙。
再看那天师府正中悬挂一副匾额,上书天师府三字,字上鎏金覆盖,匾的四周镶着金边,借着点儿余光便熠熠生辉,醒目非常。再看这左右楹联:天心一点是诛邪至宝,师道平常乃抚正神通。
赵心舟两眼看着,为其气派惊叹,站在府前石阶上竟不动了。这一停,但见整座天师府冒出金光,光成圆周,圆周越扩越大,不消片刻,早遍及武都城,将那灰暗下的城池照得宛如白昼一般。光环持续了片刻功夫,随即悄然而逝。
李拂尘看那光从府顶扩及整座城,顿时懵懂。好容易回过神来,心中道:“自我幼时,在天师府随师修行,从未见有如此光景,纵然是我宗开山祖师,也不曾生出如此华光,除非、除非、除非是天师册所载的天选圣童!”
说到圣童时,李拂尘心绪难宁,再不敢想。只是拉着赵心舟进得府中。
赵心舟进得府里,寻了个茶案边的位子坐下。一言不发,自经旧庙一事,一番降魔卫道,聚魂救人。此刻的他已有些疲倦,又饮了那醉倒乾坤,如今找到落脚点,倒头便睡去了。
李拂尘见他伏案而眠,也不打搅,只是脱了身上太极袍与他覆盖。再看看天气渐寒,唯恐他着凉,又返回房中,取了一件素色的被子,横搭在赵心舟的肩膀上。看着熟睡中的赵心舟,十二三的模样儿,一时记起了自己当年走失的孩子,唉声叹气了一番。
此刻赵心舟额头压着右臂,左手垂在茶案边,呼呼大睡。未觉时光流走,雄鸡高鸣,转舜间天已大亮。便从茶案醒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这么快,天就亮了啊!”说完回身就要出府。
正低头走着,打眼观见地上有一件太极袍与一件被子,便弯腰拾起,抱在怀中。
“小兄弟醒啦,放下衣被,快快过来喝粥!”李拂尘道。说完便将一起碗南瓜小米粥放在茶案上。
赵心舟推辞道:“真人,晚辈已酒足饭饱,不消您老如此盛情款待,这衣被放回房后,我须走了”一句话刚说完,便把衣服被子放回屋了,再转身出屋,这肚子竟不自觉的咕咕叫起。
李拂尘听到这咕咕声笑道:“小兄弟,适才还说饱了,那这肚鸣声从何而来,不必客套,趁热把粥喝了。”说完一摆手将赵心舟让到茶案边。
心舟此时确实也饿了,又见眼前的道人如此慈悲关爱,便不再推脱,坐下吃起粥来。
这吃粥的功夫,只见一尊神像忽然嘴角上扬,正对着心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