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赵心舟正吃着粥,这正对的神像忽然笑起来。心舟顾着喝粥,李拂尘顾着看赵心舟吃粥,这二人各顾各的,半点儿未察觉眼前异象。
自打来到这武都城以来,除去半壶醉倒乾坤外,赵心舟颗米未进,如今饥饿,一顿扒拉,一眨眼,将粥吃了个干净。右手指尖又沿着青花大碗沿划拉一圈,指头伸进嘴里一嘬,说声:“还饿!”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拂尘。
“还没饱?哈哈,小兄弟好食量,不忙不忙,我去给你再取些来!”李拂尘道。说着一路小跑,拿盆满满装了一盆南瓜小米粥,端来茶案上。眉开眼笑,一指盆道:“小兄弟,不必着急,管够管够儿”
赵心舟拿碗直往盆里一舀,一顿鲸吞,终于吃好,便站起身:“老真人,你这粥熬得可真好!”
李拂尘听了自夸:“那是自然,这南瓜粥是我儿当年钟爱之食,他和你一样一顿能吃一盆嘞!”
赵心舟听了笑起来心想:“我是几日里除了些酒,颗米未进,才吃这许多粥的,这真人的公子是何样人物,食量如此惊人!”
李拂尘看看心舟,见他噗嗤笑出声来,便将茶案前的凳子搬来,坐下道:“若是我儿未走失,如今也似你这般大小了!”说完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怜爱子一般。
话分两头,这大殿神像听了这一番话,似有所感,眼角竟落出泪来,这泪滴聚成一颗颗金珠子打在地上,发出叮咛之声。赵李二人闻声索迹,看那地上一堆金珠子,不由疑窦丛生。
只见这神像一缕清魂遁出木胎,竟自然的走到二人跟前。
“师祖,您老从未显迹,今日是何因缘,一降仙真?”李拂尘眼神诧异地说道,说罢摔倒在地。
原来这神象乃天师宗开山祖师玄真子,自得道法飞升上界,早不问世事,一是为李赵二人所感,二是劫难将至,要寻圣童救世,故此降下仙真。
一见那赵心舟眉心泉眼,龙印心头,举止天真,行为自然。知他便是自己寻觅万载的圣童。
赵心舟见了这祖师,作了个揖,再看李拂尘正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
玄真子并未理会匍匐在地的李拂尘。却以道眼一观心舟,见他周身九龙相盘,头顶金光涌动,道声:“好一个天选之子!”
随即一拖手掌,掌中一朵紫金莲花,莲花生得九片花瓣,瓣瓣颜色不同。
赵心舟看着天尊掌中莲花:“这莲花怎和我在武德宫里见的随心莲子羹一般,九色金光熠熠生辉?”
玄真子知心舟所思:“此花名九色金莲,上生九瓣,与你昔日所食随心莲子羹乃一体双身。有无穷妙用。”
赵心舟听了心想:“原来是一体双身,那眼前这位天尊与武德宫主是何关系?”
“你身负救济苍生之重担,日后必经千难万险,莫生杂念,如今我将这九色金莲与你,遇着急难,自有妙用”玄真子说罢,将掌一升,那九色金莲飘飘忽忽飞进心舟百会穴里。
这一会儿功夫,玄真子面对李拂尘一抬手,
道声:“不用虚礼,起来答话。”
李拂尘领命,双手撑地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祖师亲临,蓬荜生辉,但有吩咐,后后后后后辈弟子定然火速全力办理”
赵心舟听到这一连几个后字,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恐李拂尘脸上挂不住,又捂了一下嘴憋住了。
玄真子朝李拂尘撇了一眼,假装呵斥:“听说你出门坐人大轿,轿顶还要紫檀木做?天师府上的匾额谁命鎏金的?是你不?再不改改你那人前富贵的作风,我玄门清心寡欲的宗旨岂不尽毁!”
李拂尘听了一顿训斥,赶忙磕头谢罪:“弟子一定痛改前非,那轿子已得旁边小兄弟相助拆了。日后定然不敢再犯!”
赵心舟听了憋住笑,心想“这观真人,不止爱摇拂尘,更是个说俏皮话的主,那轿顶明明是我毁,如今却说我相助拆了,着实滑稽!”
“你看看这位童儿,吃碗粥都要拿指刮进肚里,惜福如此,平平常常多好,日后你要好生同他学学!”玄真子指着李拂尘道。
李拂尘如咽苦水暗想:“这祖师爷,果然偏心,但记那童儿吃粥吃得干净,岂不见那一身九龙袍,不比我那轿顶华贵?”
玄真子乃得道神仙,一眼看出李拂尘心意,故作愤怒:“不思改过,心生狡辩,削去你百年道行,教你收收身心”说罢就要抬手
李拂尘跪地求饶,一阵磕头,地上满是鲜血。
赵心舟看眼前情形,以为后果严重,赶忙上前打了个圆场:“真人莫怪,昨夜寒风凛冽,多亏道长照料,今早又为弟子精心熬粥,属实是个好人,先前聚魂救人,也多亏他鼎力相助,请真人莫要降罪于他了!”
玄真子听言,向着李拂尘挥一挥衣袖:“若非今日有这童儿为你求情,为师一定对你严惩不贷。还不起身答谢?”
李拂尘听了擦了擦额头汗水,站起身来,对着心舟一顿猛拜:“多谢小兄弟方才解救恩情……”
赵心舟听了拱手答礼:“道长不必如此客气,受君滴水之恩,我当涌泉相报,况且先前蒙君照料,方才微言不敢言救,不过略施绵力。请道长莫放心头。”
玄真子观了心舟言行,谦卑有礼,施恩不求报,于是频频点头,朝李拂尘道:“昨夜你将醉倒乾坤与这童儿饮了,知这酒的厉害处,命你择时机与这童儿疏通经脉。”
原来这醉倒乾坤,不是凡酒,乃为修真之用,玄真子吩咐李拂尘疏通经脉,只为这修真之用能锦上添花。
“弟子领命!”李拂尘道。
玄真子吩咐完毕,连道三声:“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便凭地消失了。
李拂尘见这一番责罚已免,长舒了一口气。
一旁的赵心舟却不同,心中暗想:“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