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伊菲卡扎(1 / 2)

?谈婚论嫁,除了考虑婚姻的义务和权利外,情感的稳固性、延续性,也相当重要。

当伊菲提出这方面的建议时,我连理由都没找,就异常坚决地推拒。话已经说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是那么坚决。

我如此激烈的反应,吓着了伊菲,她眼睛里灼人的注意力逐渐涣散,煞有介事的神情缓缓淡去,暂时放下一身重担,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慵懒地喝饮料。

伊菲安静地呆在身边,气氛虽然有些尴尬,却有被人关怀着的温馨感,我这颗毫无寄托的心,总算能安稳些了。我当即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稍微整理下思绪。

我这时又发现,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抑或恐惧,自己的脸烫得像烧红的烙铁,心里小鹿乱撞,怎么也静不下来。

谈婚论嫁?感情都还没有开始,当然要拒绝,我曾经——对了,我就那么点记忆,怎么曾经啊!假如我是男的——我分明是女的啊!不能这样假设!我是女的——女人都爱美,可我连镜子都没照过……作为女人的生活经历一点都没有,我就是再自信,也很不对头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使劲儿地抱着膝盖。

向大魔王求饶,向善良的天使祈祷,一点用也没有。拿起那瓶怪异的饮料,敲打敲打没用的脑袋——对啊!那个《荒诞记》,不管是不是我写的,能让记忆中的我,大声呼喊,它可以解放世界上的所有人,就很了不起!它肯定能解决我的谈婚论嫁恐惧症!

我拼命地寻找——寻找——记忆的库房突然打开,扔出一叠极其模糊的稿纸。

我似乎又回到了那辆公交车里,被摇得晕晕忽忽的脑袋很不舒服。恍惚间,我很不安地瞟了一眼手提袋——一个小故事的轮廓,如同闪电,带着极为恐怖的心痛,跳到眼前。那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啊!我伤心得想大哭三天三夜!

一个美丽的公主,在爸妈、朋友甜蜜的关爱下长大成人,拥有大众羡慕的美貌、智慧、品行,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她爱上了一个年轻俊朗、才华横溢的小提琴音乐家,在一番激情澎湃的恋爱之后,缔结了神圣、甜蜜的婚姻,其乐融融地开始了幸福生活——悲剧却也开始了!这个年轻的音乐家,小时候住在贫民窟,为了不打扰别人,一直把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当成音乐室,在那里一整天一整天地练习。当他成为著名的音乐家后,有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音乐室,他还是经常到垃圾堆里去演奏。原因很简单,他长时间闻不见那些恶臭,看不见那些肮脏,就会丧失演奏音乐时应有的激情。音乐家为了家人,一直压抑着奔向垃圾堆的欲望,事业却开始走下坡路,身体也煎熬得日渐消瘦。两人的爱,却依旧甜蜜、温馨。被爱滋润着的音乐家,终于攒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怪癖。公主虽然真心理解,甚至还出言支持,可一直生活在优异环境中的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时不时回到垃圾堆里演奏的音乐家,恢复了健康,也看出,公主在他刚从垃圾堆回来时,总是在强颜欢笑,这让他一次比一次难受。不久,音乐家带上小提琴,留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从公主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依然爱着音乐家的公主,撕掉了协议,开始接近垃圾堆;依旧苦苦思念着公主的音乐家,精神出了问题,砸掉了小提琴,在垃圾堆里过着疯癫的生活。经常在垃圾堆相见,却不相识的公主和音乐家,不久都染上了疾病……在同一天,同一地点,离开了人世。在垃圾堆工作的人,同时发现了已经没有声息的两人,一个在垃圾堆这边,一个在那边,都一脸苦涩地望着天空。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悲惨?垃圾堆,垃圾堆,竟然是垃圾堆!”我正在心里痛苦地呼喊着,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肩,使劲儿摇晃。抬头望去,一脸讶异的伊菲·卡扎,撑着脸颊,有什么想不通似的,看着房间的一角,嗫嚅着什么。

她怎么啦?她知道我在回忆这个故事?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她那么美丽,就算是坏蛋,也不应该不流泪啊……

“七妹!”伊菲突然扭头,盯着我,很不服气地喊。

“啊?”我吓得一哆嗦,赶紧抹掉眼泪,战战兢兢地答应一声。

“垃圾堆?你为什么一直念叨这个东西?这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闻见恶臭,还会看到肮脏?”伊菲抓住我膝盖上的手,紧紧握住,“难道——这就是那个超级密码?”

她怎么能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不是我幻听,就是她疯了——不,一定是在刺激我,刺激我的记忆,这是为我好,我要主动配合:“垃圾堆?当然不是什么密码啦!不就是那些摔坏的盘子、碗,坏了没法用的家具,破旧衣服……之类的东西,全部露天堆放在城市附近,那个地方就是垃圾堆啊!那个地方——老鼠成群,苍蝇成堆,发霉腐烂……一切都是那么恶心,那么肮脏!”我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顿地说——加油,伊菲,一定要让我想起更多的东西啊!

“哦!知道了!这是几千年前的东西吧!”伊菲一下想通了似的,折磨人的手也就放开了。她的手好有劲儿,可是又好温暖,温暖得烫手,像一块冰雪天里,烧红的木炭,不能靠得太近,太久,否则,我就会被烧得皮焦肉烂,变成一具很恶心的焦尸。

“啊?难道,现在没有——垃圾堆?”

“还垃圾堆,连垃圾都没有!”

“连垃圾都没有?怎么可能!”我举起饮料,脱口而出,“饮料喝完了,这个瓶子就是垃圾啊?”

“这也算垃圾?”伊菲皱皱眉,几口喝完饮料,起身,拿着瓶子向房间里的垃圾篓走去,轻轻丢进去——这不是还有垃圾篓吗?

“你把它扔到垃圾篓里,它不是垃圾,那是什么?”我刚才的语气有些重,她似乎也没生气,我大着胆子接着反问。

“这个瓶子还有用,它当然就不是垃圾啊!这个也不是垃圾篓,而是能源生成器!”伊菲轻轻踢了踢垃圾篓。

“啊——”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那我的常识,到底是那个年代的啊?是,是,是几千年前的——这样说来,我的记忆也是几千年前的?开玩笑,她一定是在开玩笑——看看手中的怪异饮料,我决定,亲自试试。

拧开盖,扔到地上,做好肚子会很痛的准备,一口气喝干。避开伊菲的视线,挣扎着爬下床,扶着颠簸的墙壁,走到垃圾篓边,我扔——天啊!伊菲刚才扔进去的瓶子已经不见了,我丢在地上的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早就被它吸了进去,正一点一点消失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慌张地丢下瓶子,急急忙忙地趔趄回床,拉过被子,捂住脑袋,惊悸地蜷缩着,颤抖着,哭泣着。

到底哭泣了多久,我无法确定,伊菲好像又对我说了些什么,可我根本就没去听。我一心一意地哭着,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不是醒了,而是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挺舒服,醒来后,除了脸上的泪痕,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有劲儿。我决定不再为任何事忧虑,为了对得起这一觉,今天,我得打起精神,好好享受生活、工作。急匆匆翻开被子,整理衣服,同时大声说:“好了!我承认,你是对的!那么,伊菲姐,请你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日!我们为什么打仗——啊?”

没人回答,房间也不再颠簸,静悄悄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还发现了一点变化,那个紧闭着的门,似乎在回答我的问题,上面多了一个日期和一个正在跳动的时间,上一排“5147年4月7日”,下一排“16:48:54”,我瞪大惊恐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

这个时间点,太出乎我的意料,除了瞪大眼睛看着它,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

算了,谁管这个啊!我要享受生活,管那么多干嘛!先上个洗手间!

走到门前,我开——这门,既没有把手,也没有锁,还没有按钮,门框,我该怎么开这个门啊?

望着这个简单到极致的门,我实在找不出开门的方法——我是不是该向伊菲学习,对它视而不见?大魔王,一定是大魔王在搞怪!我恨死大魔王了!

“七妹,你傻站着干嘛?快走!”声音在门外响起,一只手穿门而过,准确无误地抓住我,就往门上拖。

我怕痛地闭上眼睛,趔趄地撞向门,大叫:“哎哟!”被迫迈出了几步,却什么也没撞上,赶紧睁开眼睛——我已经离开了房间,在简单到连灯、装饰……什么都没有,却亮晃晃的走廊里跑动着。

拉着我的伊菲,一身勾勒出优美曲线的紧身衣,很养眼。我们身后,跟着个腿脚不好使的男人,一脸渴望说话地张着嘴,挥着手,气喘吁吁地追着。

“那个门……这个走廊……”不得不在这里生活、工作,我总要懂得如何出门吧——赶跑心里的惴惴不安,大着胆子,好奇地问——这个伊菲,也太着急了,我刚出声,她就使劲儿一拉,害得我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我又不是她的玩具车,怎么可能让她想怎么拉就怎么拉。

“怎么啦?”我深吸一口气,使劲往前一蹦,双手反过来抓住她,往后拖,终于大声地,完整地,说出了一句很简短的话。

“不是说好了吗?你一醒过来,我们就出任务!”伊菲站住,回头威吓地瞪了我一眼,拉着我继续往前奔。

“啊?”我大吃一惊,“伊菲姐,我连出门都还不会,就让我出任务?”

“老天啊!要我说几次,这个任务很危险,其他人,我都信不过!只有你!我只相信你!”

“啊?这……这……”起床后,充盈心田的幸福感,在这简短的交谈中飞快消失,令我倍感不安:“伊菲姐,那也得先让我上个厕所,吃点东西!你总不能,让我一边做任务,一边尿——尿裤子吧!”

“行行行!”伊菲很不耐烦地站住,把我拉到她跟前,双手抓住我的肩,就往走廊的墙壁上推。

“啊——”我惊恐地尖叫着,想象中的撞击却没有出现,我毫无阻碍地穿过墙壁,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厕所!食物!”伊菲在外面焦急地喊,“厕所,给她最老式的!食物,只要能补充体能,什么都行!老古董,快点啊!两分钟,就给你两分钟!”

我在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好几步,才站稳。喘着粗气打量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地上快速长出一个洁白的抽水马桶;墙壁翻下一块墙板,生出腿脚,长成桌子;墙壁跟着打开个出口,递出蛋糕、面包、米饭、馒头、包子、炒菜、凉菜、烤鸡、烤鸭、果汁、汤……各种食物,顷刻间堆满了整张桌子。

奇迹!奇迹!我进入了遍地奇迹的世界!

吃?我犹豫不决。刚刚起床,我完全没有梳洗,怎么能这样邋遢地上餐桌,而且还是这张神奇的餐桌?就算没人看见,自己的感觉也肯定很糟糕!梳洗?我更犹豫了!厕所与餐桌之间的距离,就那么点,怎么能当着美食的面,做这些事?美食,可都是有灵魂的,万一被它们讨厌了,我以后可就没吃的啦!

外面,凶神恶煞的伊菲,还在催促我,我该怎么办?天使大人啊,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七妹!再不快点,我可要进去拖人啦!”伊菲那凶蛮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差点就尿裤子了。

“好!好!马上就好!”我不再思考,提着裤子冲向马桶。

怎么会这样?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顿时满面通红,不敢正视周围的一切。还有,还有,可恶的大魔王,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我该怎么……总不能叫伊菲帮忙吧?虽然身体的性别已经确定,可内心的性别,还迷茫得很啊!天使大人,请你帮帮我吧!

伊菲进门,强行拖人离开房间时,我已经精疲力尽。在房间里的经历,已经成为永远的恶梦——我必须尽快忘掉。

“七妹,你怎么搞的?你是吃饭,还是上战场啊!这么狼狈?”伊菲不等我缓口气,拖着我就走——不是问我,而是在责怪我。

“伊菲,让我背阿香吧!她的伤口肯定还在痛?”那个男人竟然还在身边,而且还说这么,这么,这么……这么令人尴尬的事。

你谁啊?我用疑问的眼睛瞟男人一眼,突然想起,他的声音有些熟悉。

“童无忌,你给我滚一边去!”伊菲回头一瞪,“七妹丧失了记忆,连我都不记得,怎么可能会记得你?”

童无忌?童无忌!想起他说的话,我就一身鸡皮疙瘩,恨不能一脚把他踹得无影无踪。

“伊菲·卡扎,书香七,准备完毕!启动别式95搭乘系统!”伊菲突然拖着我撞进走廊的墙壁,来到一个非常宽大的房间,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伊菲·卡扎,身份确认,准许搭乘!书香七,身份未确认,着装未完成,需要继续准备!”房间里响起一个很机械的声音。

“七妹?你的令牌呢?你刚才梳洗怎么不换装——该死,我竟然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啦!”伊菲放开我,扭头走向一直跟在后面的童无忌,“小子,你担心七妹的话,马上就去把她的东西拿来!”

“好,好的!”童无忌一边答应,一边扭身就跑,仓皇地撞墙而出。

“又要耽误几分钟!七妹,你到底是怎么搞的?记忆没了就算了,怎么连生活习惯也没啦?你知道,你这样,有多害人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实在是对不起!”

“等会儿,一定要听我的话!否则,你就死定啦!”

“死定了?”我大惊失色,“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你们就让我上战场?我绝对是死定了!死定了!”

“你不想去?那好,沃利德和蓝言平可有很多事急着找你,你去吧!不过,要小心点!哎!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你时,你的脑袋已经被分成两半,要死不活地躺在机器里!”

“啊!他们要直接读取我的记忆?”大魔王又要向我下毒手了,我腿脚发软,跌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双手抱着伊菲的脚,决定死也不放手,“你不能丢下我,我要跟你去!”

“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好!”伊菲欣慰地笑了,“不过,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脚!”

“我,我……”

“七妹,我知道,这一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就算是我,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很恐惧!不过,你都这么大人了,应该很明白,有些事,你再怎么撒娇,也没用!必须得由你自己来处理!”

“哦!”我慢慢放开牢牢抱在怀里的脚——这么温暖,这么滑腻,这么香,这么安心……我好舍不得。

“我先上别式95!你害怕的话,就随便找点话题,我们聊聊!”伊菲轻轻抚摸我的脸,鼓励地说。

“嗯!”望着伊菲那双认真的眼睛,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点头,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流泪。

“别担心,随便讲,我会认真听的!”伊菲扭身走向左边的墙壁,举起左手,右手在衣袖上弹钢琴似的连连敲打。

哐啷哐啷,墙壁从中间裂开一条缝,越来越大,露出一个幽暗,却繁星点点的大房间,光线正逐渐变强。里面不但有一个高大的人形机器,还有密密麻麻的管线,横七竖八地牵挂着,各种颜色的指示灯,不停地闪烁着,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屏幕,海量信息簌簌地跳动着。

“别那么吃惊,你也有一台!”伊菲扭过身来,手指继续飞快地敲击着,与衣袖合为一体的屏幕,头也不抬地说,“找不到说的?那可别怪我不理你啊!”

“啊?说,我说!”大魔王,你放过我吧!我等会儿,也要驾驶这么恐怖的东西——去杀人?去被人杀?不,不,伊菲肯定不是带我去杀人的,是去救人,救很多很多的人!我压制住心中的动荡,想话题,使劲儿想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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