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风过竹林,沙沙声此起彼伏,不久又恢复平静。如同那时间短暂又匆忙的一生,在世时上蹿下跳,死后不留痕迹。
冷夕暮把卷宗放回桌面,问道:“这一世惨死的人,下一世可会有个圆满?”
“说不准。”宿辰揽着她的肩头,“地府这些年来已不干涉人世命运,人这一生会遇到谁、发生什么,全凭他们当下的意志、做出的选择。”
冷夕暮诧异道:“可生死状不是早已记录了生死结局了么?”
“人世都还能有人会算命的,未卜先知。”宿辰眼角一挑,“怎的你夫君作为阴阳的王,还算不出来他们一世百年么?”
按照这个说法,军平父亲能无病无灾活到九十岁,莫非也是他选择的结局?
“那天灾人祸呢?”
“这便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宿辰双脚微微岔开,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每一笔恩怨都会记录在卷宗上,逃得了这一世,逃不了下一世。”
冷夕暮心里稍微平衡了些,却依旧不依不饶:“那可有例外算不准的?”
冷夕暮的眸眼线条魅惑动人,盯着人看时瞳仁里映着水光,清冷又勾人。
宿辰指腹在她单薄的眼皮上轻抚着,良久才说:“有。”
唯一一个他算不透的,是冷夕暮。
冷夕暮何其聪敏的一个人,这短短的一个字,她已然猜到了那个人就是自己。
她很识趣没有追问,却听宿辰又说:“夫人,你真的不困么?”
“你怎么……”
冷夕暮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心口没来由地疼,如若万千虫蚁从身体的血液各处钻动,争先恐后地要往心脏涌。
她抓着茶杯的手猝然用力,陶瓷茶器应声破碎。
宿辰及时把她的手掰开,拿出了碎片,她才不至于被割破手。
宿辰把她抱起,往屋里走。
冷夕暮抓着他的衣袖,心脏疼得脸一阵阵发白。
一下子回收的魔气太多,沉静一番之后便会遭遇反噬,这种疼痛她在以往的千年里承受了无数次,每一次都生不如死。
宿辰把她放到床上,指背抚过她的脸:“睡会儿,醒来就好了。”
这种疼,应当是怎么也睡不着的。
冷夕暮以前就没睡着过。
“一起睡,就睡得着了。”
“骗小孩呢?”
当宿辰在她身旁躺下时,她居然久违地入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时宿辰不在,床边留了张纸条,说是去置办婚礼事宜了。
冷夕暮给自己检查了一番,发现虽然身体好受了些,但体内的魔气似乎比前一日少了一大半。
就好像是被人特意抽取了一部分出来,她才能这么快恢复正常。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有宿辰能办到了。
她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待了一会儿,实在没找到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便出门去无望深牢,找凌昀去了。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香醇的酒香,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轰一下全醒了。
“有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