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在浴室的宿辰突然出现在这里，冷夕暮也有点没琢磨透他的心思。
是在怪她擅作主张找上陆芝，还是在顾忌着什么跟过来，都不太好说。
冷夕暮向他走过去时有点小心翼翼，见他没什么别的情绪才往他身上靠。
宿辰顺势搂了下她的后背：“地府太大，夫人以后若是要出门，可以叫上我。”
冷夕暮点了点头：“白无常给我领的路。”
“嗯，”宿辰在她头发上亲了亲，“能在地府混出名堂来的，各有心机算盘。”
偌大地府，亡魂万千，有的人执念太重，自愿退出轮回成为鬼差。
有的人野心重，想要在轮回之外成就一番天地。
见惯了轮回重生，在他们眼里生死并没有什么不同，大都不会把对方的性命放在身上。只要有利可图，便是朋友。
到了利益大于朋友这层关系时，便也能把他人的性命算计进去。
宿辰见了太多，便也懒得管了。
冷夕暮到底也见了不少，自然能明白宿辰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跟着他往回走。
宿辰牵着她的那只手在她手背上摸索着：“黑白无常是我选中的人，极少与地府的高层往来，夫人若是有事要办，可以差遣他们。”
当然，其中一个现在差遣不动了。
冷夕暮在桌子上摊开卷宗时，就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比她手臂还要粗上一倍的卷宗打开之后，就只有寥寥三行字。
第一行：钟港。
第二行：生于钟府县。
第三行：战死沙场。
冷夕暮当场给气笑了。
她把卷宗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心里默默给陆芝记上一笔，日后再算。
宿辰知道她准备去人间，此时正拿着个袋子装些零嘴带上，猝不及防听到这声笑，就猜出了个所以然来。
“我让人再送份详细的过来？”
“不必了，”冷夕暮伸了个懒腰，“就随便看看罢了，有和没有也差别不大。”
她说完就转身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走出来。然后十分乖巧地上前去拉了下宿辰的手臂：“大人，我想去钟府县，你也去吧？”
人间沧海桑田，几十年便已是天翻地覆。
可冷夕暮双脚踩在被阳光晒得发臭的沥青地面上时，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莫名其妙地，有了种回到故土的错觉。
钟府县是一个刚兴起不久的小城，从左往右能在一片土地上同时看到苍绿色的田地、破烂不堪的棚屋、以及生机盎然的商品楼。
宿辰顺手撑开伞给她遮阳，无意间瞥见她上衣的口袋里闪着红光，便伸手进去摸了下。
冷夕暮觉着有些痒，稍微往一侧躲了躲：“你别乱摸。”
宿辰的手本来都已经伸出来了，听完这话故意放进去掐了下她的腰：“你是我的，怎么就不能摸了？”
冷夕暮下巴往前抬了下：“这不是有人在么。”
他们到人间时习惯了保持魂魄状态，平常凡人看不见，但是亡魂、地府官员倒是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