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陆芝。
宿辰动作顿了顿,看起来有点意外。
冷夕暮不甚在意地扫了他们一眼,低头拿出口袋里的东西,以此来行使“眼不见为净”的魔法。
陆芝隔着与他们五步左右的距离,小心地觑着宿辰的脸色,委屈巴巴地吸吸鼻子:“我以为大人不会来了呢,又放心不下黑无常。毕竟共事了一千多年,总要来找找看。”
冷夕暮正低头研究着上次凌昀给的坠子,听完这话没忍住瞥了她一眼。
陆芝又楚楚可怜地往前走了两步,看样子是又准备来拉宿辰的衣袖的。
冷夕暮眼神一冷,嘴角噙着丝凉凉的弧度,目光定定地落在她的手上。
宿辰侧了下身,揽住冷夕暮的腰:“夫人,这位是陆判官,你上次在殿里见过的。”
陆芝的手僵在空气里,尴尬地转了个方向,不得不再次向冷夕暮自我介绍:“姐姐好……”
冷夕暮懒得同她做戏,没和她握手。
于是陆芝三言两语间给自己找了台阶下,然后才问道:“我想着黑无常应该是被魔障困住了,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她说着又很为难地看了眼冷夕暮:“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冷夕暮看着那双含着水光的、假惺惺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人蛮有趣。
在地府里冷夕暮的魔气被压制,跟普通魂魄没什么区别,但是在人间可就不一样了。
秉着没了黑无常也得找个人作乐的原则,冷夕暮留了句“随便”,就任她跟着了。
这一回陆芝很有分寸,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宿辰身后三步的地方。
等到冷夕暮在一处墙角发现黑无常落下的一张生死状时,才终于找到魔障的入口。
可奇怪的是,这张生死状似乎经历了过于漫长的岁月洗礼,上面的印记全然看不清了。
但应该被保管得很好,纸张的表面没有一丝污渍。
冷夕暮捡起来问道:“这生死状上的字迹,也会慢慢变淡的么?”
“不是,”宿辰眼睛微眯,似乎短暂地闪过了一些往事,“是这个本来要被鬼差带走的人,退出了生死轮回。”
与此同时,冷夕暮攥在掌心里的吊坠,里面的魂火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
由淡红色变成了深红色。
在他们身后的陆芝,目光深沉。
冷夕暮的注意力放在魔障的入口处,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
宿辰在她后脖子处轻轻碰了碰,道:“夫人,我好像看到那没用的东西了。”
冷夕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终于在迷蒙的血雾缝隙里看到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
那是年轻时的黑无常,当时他还叫做钟港。
冷夕暮抓住在脖子上乱摸的那只手,顺势把他拉进了魔障里。
魔障里面就是一个山林,蜿蜒的小路从一个小镇冒出来,指向看不见的远方。
这时的钟港穿着身粗布麻衣,裤腿和衣袖都卷了起来,正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用力推着马车:“一二用力,推!”
明明是一段记忆,可钟港那双眼睛对上迈步走进来的冷夕暮时,表情显然空白了一瞬。
冷夕暮一眼便明白了,说:“障主就是黑无常自己。”
宿辰扫了眼卖力干活的钟港,嗤笑一声:“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