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辰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黑无常的嫌弃以及不耐烦。
但是既然这么蠢又这么没用的人能在他身边待上一千多年,定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如果看中的不是能力不是为人,那应当是背后有另一层关系,以至于钟港有留在地府的资格。
宿辰朝那边看了一会儿,觉得挺有趣,便从身后搂住冷夕暮的腰,像陪她看戏一样讨论剧情:“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看样子,是在给什么人送货。”
两匹老马在前面拉,板车上是一箱箱货物,因为封得严实,也看不清是什么。
车上坐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看模样应当是钟港的父亲。
他吹着胡子说:“卡住了卡住了,儿子你听我号令用力啊!”
钟港这才收回视线,无知无觉地帮着父亲把卡在路边泥沟里的车轮子推出来。
明明看到了闯进自己魔障里的不速之客。但他对宿辰和冷夕暮似乎没有什么戒心。
只有后一步进来的陆芝露脸的时候,他才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魔障四周流转的魔气开始伺机而动。
冷夕暮心下一动,对钟港道:“我看着她,不给你添麻烦。”
钟港恶狠狠的眼神短暂地空白半晌,接着不明所以地看向冷夕暮。
其实冷夕暮从来没有尝试过与障主直接商量。但钟港犹豫了下,四周的魔气就渐渐散去了。
方才吓得僵在原处不敢动弹的陆芝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冷夕暮。
宿辰也有点意外,他把下巴靠在冷夕暮的肩头,声音有些懒散:“夫人,他是认出你了么?”
“不知道,黑无常本身就只是个魂魄,他附身在记忆中的自己身上。”
冷夕暮想了想,又说:“估计认不得,只是稍微留着些直觉吧。”
“直觉……”宿辰轻轻松开怀里的人,眼里含着些温暖的笑意。
人世里常说的第六感,在生死轮回里也是存在的。
一如冷夕暮分明不记得他,但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的接触没有反感,大概也是这种直觉的存在吧。
这么想着的时候,宿辰的心情不错,主动提出道:“夫人,我要去帮他们一把么?”
“嗯?”冷夕暮侧头看他,“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宿辰笑着应完,但这个笑在他转头的瞬间冷透,他指了指毫无进展的马车,对陆芝冷声说,“去推。”
冷夕暮:“??”
陆芝也有那么刹那的愣神,可她什么都没敢说,灰溜溜地前去帮忙了。
但是钟港不领情:“走开!”
陆芝心下很是苦恼,想走不敢走,想帮又不能帮。
还是钟港的父亲长长叹了口气,勉强给陆芝留了点面子:“推吧推吧,帮我把轮子抬起来。”
于是陆芝撸起袖子,把看起来无法缚鸡的手拿去扛沾满泥巴的车轮。
同样作为女孩子,冷夕暮觉得有些看不过眼。
所以她转了个身,继续眼不见为净:“宿辰,这个陆判官,你怎么看?”
“没看过。”宿辰牵起冷夕暮的手亲了亲,“我只看过夫人一个。”
他说完看见冷夕暮对这番话毫无反应,便顺嘴咬了咬她的手指:“夫人你怎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