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夕暮依旧是淡淡地勾着嘴角，看起来没什么所谓的模样。
她抬了抬手，示意陆芝可以继续说。
“我只是有个疑惑，”陆芝说，“你在鬼王大人身上下的死契，是从哪里学来的？”
“说来也巧，正是从鬼王那里学来的。”冷夕暮说。
陆芝怔了怔，这个回答在她的意料之外。
在她的记忆里，死契确实应该是只有鬼王会用。
但这一点，冷夕暮不应该知道才对。
“怎么，”冷夕暮偏头看着她，“哪里出了什么问题，让你这么意外？”
陆芝稳了下表情，问道：“你什么时候学来的？”
“刚死的时候，去了地狱，无意间听到鬼王大人说的话，用死契能控制别人的生死。”
冷夕暮说着侧头去看宿辰：“我也是很巧合地，学会了。”
陆芝：“那你觉得，是真的无意间听到了，还是鬼王大人想让你听到。”
“随意吧，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
冷夕暮朝她走近眼角挂着的笑意云淡风轻，不染尘埃。
仿若她在红尘里起伏了两千年，却走出了红尘牵扯之外。
“陆芝妹妹，你很聪明。当然，你也知道自己很聪明。”
冷夕暮背在身后的手无声地唤出了魔气，纤细的红线萦绕在手腕之间，与她那条姻缘绳缠绕一起，难舍难分。
陆芝警惕地盯着她的动作，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而冷夕暮还是那副懒懒的神态：“都是活过一轮又死过一轮的了，你能想得明白的事情，怎么你会觉得我想不明白？”
陆芝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冷夕暮的笑容令她感到十分陌生。
在那一刹那，陆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实冷夕暮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在乎罢了。
冷夕暮瞳仁里映射的光亮冰冷，透着无人能解的幽深。
陆芝周身的魔气即将迸发的一瞬，被冷夕暮带着魔气的掌心扇了狠狠一耳光。
她的脸上顿时出现几根鲜明的指印。
冷夕暮的手指还挂着几缕如蚕丝般柔软的魔气，却如蛇蝎一样朝她吐着信子。
“陆判官，想站起来还手么？”冷夕暮在她身旁蹲下，挂着魔气的手替她理了理衣领，“可是你别忘了，你身上有我的死契，还有渡魂引。”
陆芝咬着唇：“你想起来……怎么用死契了？”
“没有，”冷夕暮满不在乎地答道，“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怎么用死契。”
陆芝脸色骤变，像是一张戴了千年的面具陡然开裂。
冷夕暮漠然地看着她：“你千年前打不过我，如今在你自己的魔障里，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从来没有和陆芝斗过。
生前就没有，死后更加不屑。
隔了两千年光阴从头来看，当年她在宿辰身上下的死契，宿辰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阻止或是反击，可是他没有。
那就是说，他本来就计划好了，要被下死契。
而她当时以为的殊死一搏，不过只是宿辰在她去往地狱的时候，就留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