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荫山怎么样了?”闻宴询问。
谢稚回神,黑眸里闪烁了一下,视线从小姑娘手腕处的黑丝带上回神,以拳抵唇,咳了咳,道:“豹尾和玄门的人,守在那里。”
玄门还算没笨到极点,意识到两世家的阴谋,便挣脱了他们的阻拦,继续赶路。
全力赶路的玄门,没过一日,便抵达至槐荫山脚下。
如今,玄门正在山下联合施法,切断了槐荫山吸取别处气运和功德的禁咒,阻止了它再祸害四周百姓,然而此山盗窃了梁州近乎百年的气运,早已成长壮大,切断气运以后,于那山竟毫无影响。
这种情况,是众人最不愿见到的。
这说明,背后的阴谋者,距离功德圆满,只差咫尺一步。
跨过这步,会发生什么,谁也谁不清楚,或许梁州气运崩毁,整个梁州成为死境,或许,还会危及天下人……
情势已这样严峻,若是再晚些发现,阴谋者阴谋得逞,谁也不敢想象那后果。
谢稚对玄门阵法并不熟悉,只负责在周围监视山上境况,却忽然察觉到闻宴这边出事,想也不想,急忙赶来。
好在,赶到了,没让人再受伤。
可两世家屡禁不止的行径,还是将鬼帝惹怒了。
“再等等。”谢稚薄唇轻启,眼神里含着肃杀。
闻宴“嗯”了声,疑惑地看过去,等什么。
谢稚垂下眸子。
再等等,等他解决了槐荫山这事,收回了那三千恶鬼,他定然会让三世家,受到严惩。
过去,是天道疏忽,他若要认真清算三世家的账,足矣将他们所有人镇压九幽之地,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闻宴又询问了些槐荫山的情况,只听着,心就一阵揪紧,肃然道:“情势危急,绝不能那人计划走到最后一步。咱们得快些过去。”
闻宴自认阵法、符箓还算擅长,即便身上有伤,不宜大场面作战,至少能帮点忙。
谢稚大手摁住她肩膀,“不急,有玄门在那边看着,还没到入山的时机,你先调养。”
进入山中,必须得择选个关键时间,此时入山,情势未明。
“小宴姑娘!”
被抛到远处的陈玉楼,终于突破了禁锢,见邪道纷纷逃散,急忙奔来,立即就想看看闻宴的伤势。
方才被那么多人围攻,真是惊心动魄。
可惜他是个废物,帮不上什么忙,还拖后腿。
陈玉楼想要靠近,却被鬼帝漫不经心的,拦住了去路。
陈玉楼顿住了脚步,心下惊颤,有些不敢靠近,“鬼帝。”
鬼帝周身笼罩的怒火未散,只靠近了一点,就感觉到了极深的压力。这压力,比方才那些邪道联合散发的克制鬼祟的威压更为恐怖,陈玉楼受不住,为保命后退了一步。
“鬼帝,可否告知,小宴姑娘如何了?”
陈玉楼心下愧疚,就在方才,闻宴舍身救他那刻,他就将她当成挚友,生死之交,他可以为对方毫不犹豫舍弃鬼命,然而,此刻,他却连看望她一眼都做不到。
鬼帝如同一座大山,结结实实横在了他前面,他翻越不过去……
谢稚冷冷扫了眼面前的书生,淡淡道:“她无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玉楼七上八跳的鬼心脏,终于落回原地。
闻宴被摁在原地,只好盘膝打坐调息,原本在野外打坐很不安心,但有鬼帝护法,无比放心。
这一打坐,便用去了一两个时辰。
待气息稳定,闻宴睁眼,看了下天边日头方向,急忙站起身。
已是下午时分,该出发了!
谢稚一直关注着闻宴,见她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揉了揉她脑袋:“若可以出发,那边会提前发来传讯。”
登上槐荫山,没有他护持,那些人不敢上山。
闻宴成功被安抚,没那么着急了。
两人走在前面,热热闹闹说着话,后面,陈玉楼小心翼翼瞥了眼前面的两人,眼珠子转动着,思忖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鬼帝对小宴,是不是太好了?
两人之间,奇奇怪怪。
到底哪里奇怪,至死仍是光棍的陈玉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
在动身去槐荫山之前,闻宴带着陈玉楼,回了趟枉死城,将已解怨的何盈瑶,交给顾文使。
听到闻宴与陈玉楼要去槐荫山,顾文使露出了担忧。
这段时间,槐荫山的消息已传遍幽都各处,那里有多危险,不用想也知。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已谋划上百年的老鬼,他准备了什么,要干什么,都未曾明晓,连鬼帝也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
更遑论,两个年轻人。
但顾文使未曾阻止,作为曾这样走过来的人,他能理解闻宴和陈玉楼的执着。
“去吧。”顾文使叮嘱,“只是,枉死城好容易才来了两个解怨的人才,一定要全须全尾回来。”
闻宴和陈玉楼一起点头。
告别顾文使,两人便离开枉死城,经由鬼门,一步踏入了,槐荫山地界。
一入槐荫山,冥冥中便感觉到,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氛围,充斥天地。
刚踏出鬼门的一人一鬼,无意识打了个寒战。
好在,闻宴很快看到了,站在鬼门外的人。
负手而立的男子,一袭白衣被阴风掀得猎猎作响,渊渟岳峙,只一背影,便让人安心。
“谢大人。”闻宴抚了抚脘上丝带,朝那人笑吟吟走去。
谢稚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俊雅如画的眉眼里,泛起一抹柔情,倒映着走来的少女身影。
他伸出手,浅笑着牵起闻宴的手。
闻宴似已经习惯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姿势,被牵着手,也没感觉到什么。
却让身后的陈玉楼,险些跌倒,旋即瞳孔放大。
他总算想明白,先前看见这两人,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三人行,总有一人多余。
就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