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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程先泽撇嘴,冷笑着望着他,轻轻问:“那你打算如何做呢?”

程立平却是有些不明白老爷子突如其来的问话了,不敢胡乱接话。

程先泽睨他一眼,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道:“你小子除了会逞口舌,全无丁点儿用处!爹卧病多年也没能好好管教管教你,老二纵着你,老大虽会管着你,可也舍不得打你骂你。如今,家里出了事,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收敛收敛性子,在外少惹些事,别再让老大替你收拾烂摊子……等家里的事处理完了,跟老大去了省城,莫要冲动坏了事,乖乖听老大的话!”

近乎乞求的话,听得程立平心口发颤。

这些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自小便不服管教,爹娘几欲打骂,他哭哭闹闹,总有兄长前来求情,爹娘也只得作罢。

曾经的意气风发,在家中遭遇变故后,荡然无存。

而他也正是如老爷子所说一般,除却哀伤叹息,确实无一点用处。

程立平心事重重地从西院出来,撑伞途经长房菊香院时,隐隐有菊香扑鼻而来,他驻足停留了一会儿,墙脚几盆菊花在寒夜风雪里迎风绽放,傲雪凌霜。

寸土之间,傲骨幽香,片片生机。

花儿尚且能在逆境中求生,程家又如何不能呢?

这一刻,他觉得大哥钟爱的这些花儿格外好看,忍不住蹲下身剥开了花叶上的点点残雪。

陆陆续续有亲朋前来吊唁,程立白为二爷与二奶奶的丧事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好容易歇下来在灵棚里喝过一口热茶,便见徐仲成提着一篮子白菊前来,他忙起身迎了上去。

看到用来吊唁的白菊和挽联,程立白有些糊涂:“前来吊唁的人是谁?”

徐仲成脸上有些欣慰,却又有些哀伤:“府中有人看到是芝兰先生父女悄悄送到门口的,只是,送来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程立白接过徐仲成手中的花篮和挽联,细细看了挽联一眼,便道:“让三爷过来一趟。”

徐仲成带着程立平过来时,程立白便将手中的挽联送了过去,蹙眉询问道:“这是芝兰先生的字迹?”

程立平反反复复看了多次,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拿着挽联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一滴泪落在挽联上,墨迹在纸上一点点晕开。

“老三?”程立白未曾料到程立平会有如此反应,满脸担忧地唤了唤他。

程立平垂着头卷起袖口擦了擦泪,而后才抬头看着程立白说道:“是老丈人的笔迹。”

这两日,街坊之间的流言他早已有所耳闻,说什么程家如今遭遇的这一切,皆因迎娶越氏女所致。他气愤恼怒这些谣传者,可人言可畏,他又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对一名无辜的弱女子的恶意伤害呢?

原本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一家人,甚至不求得到那家人的原谅,哪知对方竟前来吊唁,虽未进门,却已表明了态度。

思及此,程立平焦急万分地问着徐仲成:“徐管事,这些东西送来多久了?”

徐仲成默算了算时辰,便道:“一盏茶的工夫。”

徐仲成话音才落,程立平放下手中的挽联,转身跑开了,只丢下一句:“大哥,我去去就回!”

程立白皱了皱眉,虽有不满,却也没有多说,由着程立平一人去了。

一身麻衣孝服的程立平风风火火跑出大院,也不去管街道两旁行人异样的目光,循着熟悉的路径穿街过巷,人来人往中,他焦急四顾,始终不见他又敬又爱的那对父女。

他暗叹一声,转身折回时,听到人群里有人叫唤自己,他不由顿住了脚步。

“三爷是在找芝兰先生?”

程立平闻声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青石板街道上佝偻着背的陈老汉。老人腰间别着锃亮锃亮的铜制烟袋,雪后明晃晃的阳光打在那细长的烟杆上,小小“程”字标识清晰可见,扎得刺目。

陈老汉似乎并未留意到程立平的目光,走近,往他手里塞了一折纸,笑道:“芝兰先生让我给三爷捎个信儿。”

程立平收回方才陡然而生的悲凉心绪,向陈老汉道了声谢,一直紧紧地攥着手心的那折纸,久久不能言。

他明白,老丈人是有意避着自己,避着程家。

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

离去前,陈老汉大力拍了拍挂在腰间的烟袋,满脸感激之色:“说起来,这烟袋还是三爷半年前送的呢,用着可顺手了!要我说啊,咱们三爷的手艺,庐州城可是无人能及啊!程家的招牌不会这样轻易就没了!”

闻言,程立平微微笑了笑。

这一趟寻而未果,程立平心中虽有些失落,心情却愉悦了许多。

因为陈老汉的信任与感激,因为那折纸上的鼓励之言。

久逢大雪初逢晴

朗朗乾坤日月明

天地浩然存正气

盼君切切惜寸金

字如其人,玲珑娇俏,不正是他心中的姑娘带给自己的希望么?

程立平步伐轻快地跨进哭声震天的程家大院,心情蓦地沉重下来,胸口却燃着一团名明明烈火,时时刻刻鼓舞着他坚定地向前走。

风雪初晴,前路纵有牵绊阻挠,他都将一往无前!

程立平出门一趟,精气神十足,令家中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为此备受鼓舞。

这几日,程家总是被一股浓郁的挥之不去的悲伤气息笼罩着,接踵而来的变故让一众人惶惶不可终日。

程立平的振作让程立白倍感欣慰,单独找他叙了话,结果却出乎意料。

程立平不会将心爱姑娘的笔迹呈出来,只是言简意赅说了说情况,撇下程立白又去忙碌了。

兄弟两人的对话却被前来送茶的姚春兮听了去,遇上匆匆而去的程立平,她笑着摇了摇头,进屋便对程立白笑着调侃了一句:“老三这孩子不听爹娘兄长的话,却是听媳妇的话。”

程立白却是松了一口气:“能有个人管住他便是好的。照此看来,老三与越氏的亲事须容后再议了。”

姚春兮微笑着点头应和,却又慢慢蹙起眉头,哀叹一声,道:“老三的事有了着落,可姑奶奶与姑爷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啊!你与姑爷也算是多年的好友了,可知晓缘故?”

程立白未曾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此事,索性便说了:“你也知晓,思涵嫁过去这些年了,一直无所出,这也成了她心头的一块病。”

姚春兮点头道:“这个我知晓。前阵子姑奶奶可不就是为着这事在夫家与姑爷闹了不快,这才回了娘家,至今也住了小半月了呢。我只是不明白,姑奶奶张罗着为姑爷纳妾,姑爷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程立白瞥了她一眼,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只是说道:“他们夫妻间的事,旁人也无从过问。你也多劝劝思涵,别总是在子嗣的事上与秦二爷较劲儿。”

姚春兮却是不满地瞅着他,微微红了眼眶:“姑奶奶全是一片好心,他秦二爷不识好歹才害得姑奶奶整日愁容满面的!我嫁过来时,她多么娴静温婉的一个姑娘,嫁了他秦二爷,即便没为他秦家留下一脉香火,可哪里对不住他了!”

姚春兮的性子一直平顺温和,这般轻易动火,实在少见。想通其中关窍,程立白拉过她的手,低声责问:“你冲我发什么火呢?”

姚春兮拭着泪,缓了缓语气,道:“我也只能冲你发发火了。”

程立白受了这一顿无名火,原本有几分不悦,可看到姚春兮依旧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着这些日子她的劳累与心伤,他也只能暗自叹息。

很快,姚春兮便收起了一脸的悲戚之色,郑重其事地道:“我爹托堂兄送了一对玉雕过来,我拿给你看看。”

当姚春兮小心谨慎地捧出一个四方红檀木小盒放在屋内的案几上时,程立白已走了过去。

木盒内,两枚碗口大小的獬豸玉雕毛发黝黝如丛林、双目炯炯似铜铃,威严姿态显露无疑。

程立白伸手摸了摸一只獬豸的一双眼,玉的温润细腻令他爱不释手。

“你要这一对玉雕作何用?”

姚春兮将玉雕收起,肃容道:“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忠奸善恶,程家蒙受不白之冤,需要这样明辨是非的官员主持公道!”

程立白颇为动容,却是温声道:“我与老三会处理此事,你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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