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对于香火不香火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胡说八道!苏家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这偌大家业不是给你还能给谁?你要是没有儿子,将来还能传给谁?都给她江家不成?”
“娘,你别张口闭口就提江家,这个事跟江远宁没关系。”
“你就这样跟你姆妈说话?处处护着她!你说!是不是东院里那个教你这样说的?是不是她妒忌管着你,不叫你娶旁的人?”
苏临静很无语,她哪句话说了跟江远宁有关系?
自己儿子做了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却把幽怨和罪过都推到儿媳身上?自己的儿子不听话,便是儿媳在背后挑唆?
但凡是坏事,就绝对是儿媳的错,自己的好大儿从来没有错,这是什么逻辑?
“娘,是我自己不想纳妾,也是我自己不想生儿子,你何必句句话把错都归到江远宁身上呢?明明是我不孝顺,是我不听你的话,为什么把罪名都给江远宁来背?”
王氏气得一下子站起来,骂道:“你就是喝了她的迷魂汤了,才这样处处袒护她!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嫁进门那么多年没有生养,我难道薄待过她?提过要把她休出去吗?我已经是仁至义尽!满松江府打听打听,有像我这么善心还到头来受媳妇委屈的婆婆吗?”
苏临静大无语,心想,她曾经是如何对江氏的,如何立规矩的,她难道全忘了吗?怎么还先委屈上了?
“娘,江远宁是我媳妇,也是人,不是替我背黑锅的,靠江远宁苏家才恢复现在的财富地位。暑袜和鞋铺,哪样不是江远宁亲自去与牙商们谈下来的?苏家那么多股东,哪个不是江远宁亲自谈的?”苏临静据理力争。
王氏叫道:“我管她有什么吹上天的本事!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做什么女人?谈那么多股东,谈那么多牙商还变成本事了?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安生过日子,见天外往外跑,哪里有半点做太太的品行?”
“果真是牙商走贩家里养出来的女儿,一点羞耻都没有!”
这个儿媳的出身她本来就不满意,如今正想用苏临静娶妾做个由头,好好打压这个嚣张的儿媳。
苏临静依旧不让,说道:“义塾、纺织链、市场销售、制鞋业,苏家私牙转型官牙,都是夫妻二人同心才做出来的成绩,你怎么能因为一句没有儿子就否定江远宁所有的努力和功劳?”
“我喜欢做鞋子做衣服,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江远宁帮忙一起拿主意,我也不在意他们笑我船梢向前,更不会在意他们说我有没有儿子。”
王氏冷冷一笑,“她自己生不出儿子,难道还能怪我们苏家娶妾进门吗?但凡她自己的肚子争气,又何必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出来操心?”
“远的不说,就拿她江家来比,她家几个兄弟,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她若是敢妒忌,不必你开口,我这做婆婆的亲自把她送回江富庵家去,让他好好管管他家教出来的好女儿!”
“你扯江远宁还不够,又扯江家做什么?”苏临静被王氏整得好无语。
“谁叫他的好女儿管着我儿子,不让我儿子娶妾生子,断我们苏家香火!那两家也实在不必做这个亲了!我老太婆放着几辈子的老脸都别要了,就跟他撕破脸!”
苏临静要崩溃了,这一天天的,怎么就糟心事没完没了的?
她噌地一下子站起来,“你这是在逼我,让我跟江远宁撕破脸,还是想我与你撕破脸?原本日子过得好好的,你怎么又整这出?还能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王氏听着苏临静的语气,大有要跟她闹掰的样子,心里怯了。
她一辈子活在深宅大院里,即便后来当家作主,也依旧是以男人为天的,苏近涛活着的时候她靠丈夫,如今她后半生还得靠唯一的儿子,对她来说,苏临静如果不管她了,那她这辈子也活到头了。
“娘知道你疼东院那一位,什么事都听她的,就连外面的生意也交给她,但是疼归疼,顺归顺,可不能拿将来的家业开玩笑。”她的语气软了几分,带着几分商量,试探道。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放着年轻的丫头都不要,还想这辈子就哄着一个婆娘过日子不成?你从前怎么听婆娘的话娘都不管,但唯独这件事你必须听娘的。”
苏临静叹了口气。
“娘,我只想问问你,当初我爹纳了一屋子小妾的时候,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奶奶也为苏家的人丁兴旺处心积虑,你心里感谢我奶奶吗?”
王氏愕然。
“为什么明明自己走过一遍的路,如今还要让另一个女人再走一遍呢?”苏临静痛心疾首,“这个宅子从来就没安宁过,是因为历史一直在循环。现在我不允许它继续重演下去,我拒绝把同样的苦难加到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说完,她也不顾王氏的脸色如何,径直出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