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就靠在祁俊肩头睡了过去,祁俊原以为他只是靠着休息,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再喊他时竟没了动静,平稳的呼吸在他耳旁,他坐在那里撑着他,陪他睡了短暂的一觉。
慕容秋这几日都在奔波,连带着整个护龙山庄皆是,他在时连靖同其他人出去,承泽他放心不下,便将连靖留下陪祁俊,自己专程前往。祁远同叶征已回来恒昌,便是朝堂内外都有许多事还未解决,也总算叫众人得以休养生息一番。
叶征躺在床里已分不清白日夜晚,她眼前一片漆黑一丝丝光亮也无,华扶朗不分昼夜的进去看她,换药、施针、喂药,皆亲历亲为。她周身的疼痛时断时续,自那夜后除了昏睡过去,醒时便一直没有断过,五脏六腑的血已止住,但华扶朗仍旧不许她乱动。
季北时常来陪着她说话,但说一时便会被华扶朗赶出去在门外坐着,叶征需静养,能不劳神便一点神都不要劳。
“今天是第几天了?”叶征躺在床里,发觉有人进来,便问道。
进来的封武答道:“才天黑,是第三天了。”
叶征道:“才第三天。”
封武站在床前并未坐下,他不能给叶征倒茶,亦不能带吃的给她,即便他知道叶征如今什么都不能吃,但也十分想如此做。
封武看着她说道:“二师父说你再过两天,就能吃些东西了。”
床榻里的叶征眼上蒙着纱布,厚厚的缠在头上,此刻渗出来的颜色应是药。
叶征未在说话,但心中有些高兴,她原以为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她原以为祁远在这许多天里都未能抽身来看她。
才第三天,他才回宫,应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想到此处,叶征心里释然许多,方才还觉得烦躁,此刻竟浑身都觉得舒畅起来,华扶朗进来时封武走了,躺在床里的叶征今日的眉头舒展了些。
华扶朗将叶征头垫的高一些,一圈一圈解着她眼上的纱布,完全解开来后,华扶朗拿过温热的帕子,将眼上的血和药一点一点擦得干净。
烛火被他放在床边,她问叶征:“看见光亮了吗?”
叶征如实道:“没有。”
华扶朗并不着急,为她擦过眼睛之后,仍将捂热的药膏一点一点涂抹上去,新的纱布又盖上了叶征的眼睛,叶征问道:“是不是好不了了?”
华扶朗笑道:“哪里就好不了了,你看不见也属正常,此刻看不见就好的慢些,此刻看的见一些光亮,就好的快些,无论快慢,总会好的。”
华扶朗并不在病情上刻意隐瞒,他说能好,便是能好。
但他说好不了,便是永远也好不了,亦如曾经的贺川,他为贺川把过脉后只说了句,“我会尽力让你活的再久一点。”
贺川在他那句话之后,又多活了半年有余。
华扶朗未急着将叶征的枕头放平,换过眼上的药后,便是吃的药,今日的药多了一些,叶征喝下去,也没有再想吐出来的迹象。
这些皆是好兆头。
华扶朗坐在床边,看着瘦削了许多的叶征问道:“明日我给你熬些调养的药粥来,你想喝咸的还是甜的?”
叶征勉强笑道:“两个都想。”
她眼前漆黑一片,未看见华扶朗的笑,但却听见了他在笑。
天已到深夜,祁远才从御书房出来,他站在檐下看向远处,一眼望不到宫墙外。
他对连靖说道:“我想去护龙山庄。”
连靖道:“好,我派人去备马车。”
祁远又道:“我们骑马去,快一些。”
祁远说完后不久,两人便骑马出了皇宫朝护龙山庄奔去,一路未做停歇,用最快的速度在深夜里赶到护龙山庄,那夜是封武值守,他开门时看见两人,愣住的短暂时间里,祁远已快步向里走去。
华扶朗才在夜里看过一回叶征,一出门便看见了走来的祁远,华扶朗站住简简单单行了一礼,祁远朝他点了点头,便轻轻开门进了房间。
见连靖跟在后面,华扶朗问道:“怎么大半夜的跑来了?”
连靖跑的有些累,坐在院中的凳子上休息,说道:“他处理完今日的事,夜色便已经深了。”
华扶朗看了看又被关上的房门,在夜里笑的十分欣慰,他说道:“来了也好,一个在这里心神不宁,一个在那里心神不宁,今天见一面,就都安宁了。”
连靖虽有些累,但此刻也十分想笑,他说道:“却是如此。”
祁远推门时,叶征原以为是华扶朗忘了拿什么东西又中途折了回来,但祁远脚一踏进屋里,叶征便听了出来,是他来了。
祁远还未说话,叶征先问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