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浅语一刻都没放下小侄子,她不能去找哈尔,达罕的话就是这里的圣旨,她只能央求老阿妈借着去拿兵士的换洗衣物探探侄子的消息,阿妈告诉她哈尔很看重这孩子,给他找了个带个婴孩的被俘的女人当乳母,孩子暂时托付在乳母的帐子里,但哈尔不时去看,所以没人敢慢待孩子,这大概是让浅语最开心的消息了。傍晚时分又得去给达罕送吃食,昨天两个人的争执犹在眼前,浅语磨蹭了半晌还是端着吃食进了大帐,达罕刚从射练场回来,擦洗了下,正系着扣子,抬头看见一个姑娘正布着餐食,仔细一瞧倒是一愣,玫红色的蒙袍套在浅语弱柳的身子上,倒显出和草原姑娘不一样的风情,平日里裹在宽大裙袄里不显的身段,被合身的蒙袍描画出玲珑有致的曲线,姑娘嫩白的脸庞让玫红色的衣服越发浓艳,就像一件上佳的白瓷裹在一匹锦缎里,诱人得想细细赏玩。原本浅语不是达罕喜好的姑娘,她太过柔弱,达罕一向喜欢征服有力又野性的姑娘,可这一刻,他改了主意,这姑娘像烈日炎炎的夏天里出现在眼前的冰锥,任谁都想舔上一口。达罕边转动手上的珠串边细细端详浅语,浅语全然不知,只是忐忑的摆放好吃食,不知该怎么提起侄子的事。达罕起身走到浅语身旁,伸手撩起浅语垂落下来的发丝,浅语惊得向后一躲,不知所措的两手绞到一起,达罕轻笑了声,“你多大了?可定了人家?”浅语定了定神心想,这无赖装出一副君子的样子也掩不住土匪的习气,半真半假的应付着:“虚岁,家里早就定了人家,若不是遭此变故,怕是都得过礼了。”在汉地这定了人家的姑娘就等同于付了定金的货物,别人是不好再打主意的了,达罕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浅语说:“哎呀呀,太不巧了,既到了这里怕是回不去了,姑娘得早做打算了。”达罕像逗着刚抓到的小猎物一样逗弄着浅语,看她露露尖利的小牙又无力改变的挣扎。浅语又退了半步说:“你汉话既说的这么好,定然也知道汉地的规矩,我只打算和侄子安生活下去,只不知道心愿能不能成。”“汉地的规矩到了草原上可就不作数了,若只是活下去定然是能成的,不只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尊贵滋润些。”说着轻佻的用手抬起浅语的脸庞,轻笑着拂过浅语脸旁的碎发,浅语挥开达罕的手,却也不敢太过招惹他的脾气,把发丝掖到耳后,轻声说:“我是汉地女子,不若草原上的姑娘们风情健美,五爷是草原上最勇武的汉子,定有很多美人心仪于你,五爷也一定有成群的如花美眷,浅语蒲柳之姿,就给五爷盘算饭食,缝补衣服,服侍五爷就好。”“既我是草原上最勇武的汉子,浅语姑娘可曾倾心于我?”直白的问话让浅语的脸哄的红得如盛开的桃花,心想:我刚刚的话他没听懂?我拒绝得太多委婉?她哪里知道草原上的狼,只有目标哪里有脸面一说。静默了一刻,达罕很是享受浅语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他微笑着看着浅语,慢慢的捻动手上的珠串,他自然知道浅语是不愿意的,他也从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太多年轻姑娘主动闯入他的怀抱,想征服他或者被他征服,达罕总是像品尝各种美酒,无论是浓烈还是绵柔,都是享受过后就丢到脑后,狼要猎食,但猎食的目的是生存并攻击敌人,从而获得更多的随从和更多的资源,让族人们丰衣足食,让部落繁盛兴旺,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事,至于各色姑娘们不过是初春的野花,点缀而已。他也没为难浅语,走到桌边开始吃饭,浅语见他不再追问忙收拾了达罕要换洗的衣物出了帐子。浅语愁肠百转的抱着衣服来到河边,边洗衣服边想着眼前的处境,她倒是也看住达罕并未真想怎样,可隐约露出的兴趣让浅语怕极了,该怎么断了他的念想呢?还有那一直没见上面的小侄子,该怎么团聚呢?一时走神,一件衣服顺着河水流走了,浅语急忙顺着河岸追赶,跑到一处草滩处终于捞回了衣服,正要拧干衣服回去,忽然听到草丛深处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浅语忙躲到一旁,草原上的兵士都骁勇却随性,平日里德赛尔也总是警告浅语别到人少的地方去,一个柔弱的女子被汉子扛到帐子里,只会让兵营里的人会心一笑,没人会坏别人的好事。一人来高的草遮挡住了瘦小的浅语,只见两个年轻人边走出草丛边低声说话,浅语最近学了些蒙语,也只能依稀分辨出“后天晚上,达罕,杀死”这么几个词。浅语惊出一身冷汗,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刚才的两个人。她慢慢探出头,只看到了两个陌生的背影,其中一个右脚有点跛。浅语等他们走远才拿着衣服往回走,边走边想,是谁要杀达罕?是敌对的部落还是过去的仇人?如果达罕如他们计划那样受伤或者死了,是不是能带着侄子逃走?有老阿妈帮忙打探消息找到侄子不难,可怎么逃走呢?既找不到路又没有车马,侄子又还小,时机实在不好。可如果达罕真的死了,群龙无首,自己和侄子会不会又落入别人的手里,对未知的恐惧战胜了对达罕的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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