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曼城郊。
常野看到苏铁迟一瘸一拐推开毡门,满身泥垢时,惊讶得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你这是去打仗了?”
“差不多。”
常野更吃惊了,眼睛睁得很大,快要从眼眶里挤出来。。
“我想刺杀李云烈,但没成功。被他射了一箭。”苏铁迟解释,声音很虚弱。
他的小腿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迹,看样子这一夜的折腾让他很是疲惫。
常野没有接话,他也注意到了苏铁迟腿上的异样,急忙小心地把苏铁迟扶到胡床上,搬来了小小的火炉,然后为他解下了绑腿。
血已凝结。
那支箭从小腿的侧边穿过,但并没有带走太多的皮肉。
常野倒吸了一口凉气,跑出金帐,取了一只切肉的匕首。用水清洗过后,放入火中灼烧。刀刃先是发黑,而后微微发红。
苏铁迟则拿过酒袋,向伤口上洒了些酒。在炉火烘烤之下,麻木的右腿逐渐恢复了知觉,接下来是长久的疼痛。
常野开始慢慢地为他剪掉烂掉皮肉。还好,伤其实不重。
收拾完毕之后,常野长呼了一口气。
“你做的事情比打仗还刺激。”
顿了一下,常野叹了一口气,又道,“你这家伙,庆功宴那天后我就看你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这么冲动。”
“我没能成功,父亲生前说过李将军武艺超凡,果真如此。”苏铁迟道。
苏铁迟此刻意识到了自己武艺的不足。他的父亲苏建生前也以武艺闻名,只是不及李云烈。而自己的剑术与骑射尚且不及父亲,更要何时才能赶得上李云烈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惹这个凶神?真以为这是在长安街头比武呢。”常野见苏铁迟的伤并不严重,便放下了心,拿着酒囊喝着酒,哼起家乡的吴歌来。
苏铁迟把刺杀李云烈的事从头到尾给常野讲述了一遍。
“在草原还是少惹些事吧。这里可不是长安。”常野总结道。
苏铁迟颔首表示认同。此次刺杀确实是冒进了,就算侥幸得手,他们也未必能从这草原全身而退。
“虽然我没啥武艺,但我就靠着机灵圆滑,这样才能过的很自在。”常野挑起了眉毛,得意地说。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呛了一大口酒。
“你不怕李云烈报复么?“常野露出忧虑的神色,“我感觉还是早点跑路比较好,我马上收拾盘缠。这里太危险了。我还没讨到长安的娘子呢,可不能死在这草原上。”
常野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这草原不比中原,在长草间埋上几具尸骨,没有人会发现。并且有了尸身作肥料,坟头草往往还会长得很茂盛葳蕤。
“他不会那样做。”苏铁迟笃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
常野沉默了一会儿,又猛灌了一大口酒。
“行吧,我相信你。你最近先慢慢养伤。”
在苏铁迟卧床养伤的第三天,少女来看他了。
苏铁迟当时正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发呆,腿用一根绳子吊在床檐。
“你是怎么找来的?”苏铁迟问。
他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如果不是阿斯娅送了他一顶绛色毡帽,他也不至于被李云烈射了一箭。
况且男子戴的毡帽哪有这么鲜艳的啊?
“我阿爸是左贤王,他的副官告诉我你们的住处,于是我很轻松便找来了。”阿斯娅说。
“那你这又腿是怎么回事?”
苏铁迟不想说实话,便向她解释说是摔伤的,因为他骑马的时候被一块石头绊倒了,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