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何吩咐，”顾莫面上冷清，仿佛他说的事无聊而不值一提。
松明自觉无趣：“师父让你一并过去，好似有要事交代。”
屋内的人疼得脸色惨白，汗湿了整个背，一换完药就支持不住，不管不顾的倒下去，瘫在竹榻上，连抬一下眼皮都觉得疲惫。晃动中脸盆狠狠砸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血水四溅开来，一片狼藉。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蓦的被人大力推开，顾莫逆着光站在门口，面上是疏离冷漠。言卿略微抬了抬眼皮，喑哑的声音若有若无：“现在可以去见了尘大师了么？”
顾莫点头，松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两人。
“师父门前的台阶有九百阶，三步一跪拜，五步一磕头。他可知晓？就是正常人上去命也去了半条，何况他伤得这么重。寺规中写的清清楚楚，欲请大师入世相助，成不成且不论，先要跪过天梯台那九百长阶，方显心诚。若是师父拒了……”
榻上传来一声轻笑：“我一时半会死不了，家父却是一刻都等不得，多谢小师傅体恤。”
“松明，扶她起来，你带她过去。”顾莫看着他眸中微弱而坚毅的目光，转身离开。
他自幼研习占卜卦，竟猜不出这是哪位贵人，如此乌云罩顶，近日必有灾祸，太过危险，需远离。
“予白，你在想什么？”了尘的房中燃着檀香，很是宁静。
顾莫回神：“今日来的那人，有些不同。”他以为师父会像往常一样不置一词。不料她却反常的答了一句：“昭元帝的孩子，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原来如此，难怪方才坚持自己上药，竟是自己唐突了。果真是贵人，贵，不可言，故男装。
“师父早上卯时就醒了，应是等她来罢，弟子自幼跟随师父，还是头一次见师父等人。”
“予白，你见过她了？觉得怎样。”她手上不紧不慢的捻着佛珠。
“师父自幼教导徒儿，不可妄议他人，”却是拒绝回答。
“此行你且算一卦。”了尘将朱笔递给他。
顾莫接过，片刻之后，低声道：“乾卦，纯阳卦，若是男子自然是好事，这位却为女子，过刚易折。”见师父点点头又摇头，便继续道：“师父既已决定助她，这卦算与不算并无用处。”
“还有一点，不算己，不算至亲，我确是算不了她的。”了尘将卦象看了数遍：“此生我亏欠她良多，本不愿牵扯到你，但我昨夜数次做法，均不得解，有些魔怔了。”她从袖中拿出卦盘，一放手，那盘便在桌上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