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念尔多年来,也算为大明殚精竭虑,此次举荐不明之罪暂且留存。”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今日起尔俸禄减半。”
“鉴于尔不顾朝廷威仪,按大明法度,仗责二十。”
朱由校目光如剑,寒芒激射直击方从哲。
被其眼神直射的方从哲,只觉一时间天地间所有的阳光化都为了利剑,直逼自己而来。
此时所有人都感觉,今日的皇帝宛若成了天神。
其一怒,竟引起天地倾塌!
整个大殿,都因其话语而被震颤。
所有的大臣,此刻无一不是心惊胆颤。
他们完全看不出来,天启皇帝这是第一次临朝。
这般杀伐果断,敲打权谋,玩的可谓炉火纯青。
而那如龙般声音,更是让所有人都为之清醒。
尤其是方从哲,已从朱由校的眼神中体味到地狱的感觉。
此时在他的眼中,眼前的少年天子,心深如海,不可小觑。
“谨遵皇上法旨,谢陛下隆恩!”
虽然语气中满是敬意,但方从哲的眼神中,却并未看到有任何认罪的意思。
他心中本以为,自己位高权重,对于大明来说,至关重要。
绝对不会只因一举荐不明之罪,而被皇帝惩戒。
但现在的状况,完全在方从哲的意料之外。
他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少年皇帝,一手权谋玩的如此之好。
竟然让自己这个官场老油条,哪怕挨了惩戒,却一句毛病都挑不出来。
可现在自己将要在众臣面前,被仗责二十,这将是自己几十年的为官生涯中,最耻辱的一刻。
而且方从哲现在也看出来了,少年皇帝对于东林党极其的厌烦。
若是这样,那该如何可以保全自己呢?
至于东林党,本就是他为了自己利益的工具罢了。
方从哲在乎的是,自己如何通过权利获得最大的利益。
思绪几经反转,终于有了对策。
躬身恭声道:
“老臣举荐不明,亦触犯天颜,深知罪该万死,自感年老昏庸,特向皇上请辞内阁首辅之位,”
这便是方从哲所想出的对策。
他自认为自己对于大明,还是非常重要的。
在其认知中,朱由校毕竟年少,又是初登帝位。
必定不敢轻易大刀阔斧的改革朝政,而是想办法拉拢内阁成员。
而自己身为内阁首辅,必在拉拢的队列中。
而且内阁首辅身居高位,又处理众多政务,不是轻易就可以更换的。
如此一来,今日之局,便可化解。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皆震惊万分。
他们完全想不到,一向胆小脾气好的方从哲,今日竟说出请辞这般有些逼宫嫌疑的话。
不过他们转念一想,这确也是当下破局的最好办法。
只是这样的话,那就是直接向皇上施压了!
同属东林党的姚宗文连忙开口,连忙出声为方从哲求饶。
躬身恭声道:“请陛下三思!内阁首辅数十年为大明鞠躬尽瘁,功高劳苦,若内阁突然少了他,许多政务将无法施行。”
钟兆斗跟道:“请陛下三思!方首辅刚才只一时口快,失口乱言,万望陛下开恩!”
朱由校心中冷笑,冷眼看着堂下百官的反应。
看到方从哲竟然施展以退为进,以为自己不敢允准其辞职。
但其哪知,他这相当于狼入虎口。
于是朱由校连忙深感不舍,像根本就没听到姚宗文和钟兆斗所言一般。
缓缓说道:
“朕也深知爱卿年事已高,若再日夜处理内阁事务,确有些不近人情。”
“既如此,那朕便允了。”
“鉴于方爱卿劳苦功高,赐白银千两。”
朱由校的声音中虽带着不舍,但却也蕴含着千钧之力!
声音如斩钉截铁,断冰切雪,回荡在大殿里久久不散。
全场官员的脸色齐齐变化。
方从哲更是脸色大变,双目骤瞪,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准了!
准了啊!
方从哲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却一字未出。
毕竟请辞之事,是他亲自开口所说的。
其心中惊颤不已,但面对着如此帝威,他根本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