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饿得都要啃桌子了，还有我吃的份吗？”
小道士这才注意到，满桌子的托盘、包装纸、鸡骨头、空罐子，都是自己的杰作。
她羞愧不已，感觉脸颊滚烫：“不好意思，我太饿了……”
少女的俏脸升起一片红晕，别有一番风情。
李牛不动声色：“没事，我也饿了。那我再多叫两份，一起吃吧。”
少女的情绪重新欢快起来：“好的！好的！”
两份套餐再次端来，小道士胃口饱了，又开始注意在李施主面前的形象，于是进餐速度开始慢下来。
这时候，才有了几分出家人的矜持。
李牛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那一脉的传人了。
不过那一脉，怎么会让这个毫无阅历的黄毛丫头，行走江湖呢？
天真无邪却又不识人间善恶，法术平平却又身怀重宝。
玉簪、罗盘、符箓、青铜剑……这就是个行走的大宝箱啊。
若是碰上了心生歹意的同门或者鬼怪，这妥妥的落地成盒送人头啊。
李牛想起她在酒店大堂跟经理争吵的情形，性情刚烈又不知变通，那一脉凭什么认为这样一个女弟子，可以出来抓鬼的呢？
“小师父，我看你是一个……一个……”
李牛想找一个形容她愚蠢但又不带愚蠢的词语。
有了！
“小师父，我看你是一个善良老实的出家人，外出行走，可能会吃亏啊。你们那一脉有没有派师兄弟或者师门长辈跟在后面保护你啊？”
小道士眼前一亮，觉得自己遇到知己了！
“对的！李施主，你跟我师父说得一样，他也说我善良老实……”
李牛点头，果然，大家想得都一样。
“但师父还说了，老实人吃亏占便宜，不要看眼前的小善小恶，要坚信心中大道，世间的大善大恶，最终会有天道评判的。”
“李施主，我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吃亏就是吃亏，怎么能说是占便宜呢？”
李牛看着她手上还拿着剩下的半块汉堡，这小丫头占了自己的便宜还浑然不知。
自己也不能白白吃亏，要怎样在不引起她和她师门注意的情况下，把她身上的宝物洗劫一空呢？
李牛沉思片刻，忽然看见小道士对自己粲然一笑：“李施主，你是个好人。”
“嗯？？”
“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定在为我担心吧。你一定是担心坏人把我骗走了，对不对？”
“嗯……”
李牛这下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没事的，李施主不用担心，我没那么笨的，他们骗不到我的。”
“真的？”
“对，我聪明着呢！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一眼就分辨出来了！”
李牛顿时觉得有趣：“那你是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的呢？”
“很简单啊，对我坏的就是坏人，对我好的就是好人。”
小道士扬起下巴，骄傲的脸庞上，满是温暖的阳光。似乎世间之事，都如同日升日落那样容易。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你当然是好人了！”
“何以见得？”
“我一路走来，所见到的人，都觉得我年少，轻我欺我辱我笑我；只有李施主，带我吃与我坐对我笑。你是我下山以来，遇到的最真最好的男人！”
一个伪装成男孩的少女，一个伪装成普通人的阴间使者，就这么对坐在街角的快餐店里，在人声鼎沸的世间，讨论真假善恶。
人间之恶，莫过于此；
人间之善，莫过于此。
李牛心头，若有所动。
“对了，我还不知道，小师父的名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