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并不大，只是这如珠帘的落雨变得歪歪曲曲、散散落落。
“我妖魂弱小不愿在妖境中修行，好在妖族寿元长久，竟然让我到了驭气自守境！”
圆柱青芒内的马夫重重踏地，一阵青色气芒如是半空浪潮在荡漾，闷哼声中少年再次被一波青光击退。
张画眉又自接道：“第一次用自守元诀，当中玄妙，实在是好。”
似是口中吐出了好多年的郁气，满是快意。
马夫握剑在手，看着那少年身躯已难直立，双手落在膝盖上，嘴角似乎还有些血迹，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画眉抬头看着满天夜雨，向少年走去，虽是步伐缓慢，却好似腿不怎么瘸了，语调低抑的说道：“凤应止，你对我做的，我今日就对你的儿子做一次！”
言罢后，飞身到半空，长剑虚空旋转，把近处的落雨也搅成了一道旋涡，而后如龙吐息，青色携着雨水，对着少年右腿而去。
黑夜中，坏了无数块路面基石。
凤命缺右手五指虚握，一簇炎火从掌心中迸发而出，勉强将那攻势阻停了几息，只是红芒比之先前已是黯淡了许多。
再在眨眼间，炎火几乎消散而去。
张画眉自守之力，长剑将至。
少年的双瞳中已全是一片青色，还有一点寒光。
远处街道中有人在扯着军马缰绳，近处的酒馆也是在屋子里点起了灯。
夜空中忽现一对赤红翅膀，左右均不下一丈长。
一声铿锵和鸣，一声尖细哀鸣。
妖魂凤凰，周身裹着炽焰，径直飞到马夫头上，两只利爪发出耀眼的炙热成弯曲状，一缕青色妖魂从张画眉的额头上被硬生生的扯了出来。
画眉鸟，很小的，凤凰的一只爪子就将其完全抓住了。
凤命缺未携腰弩，却带着箭袋。
以火为弦，以血为弓。
装置腰弩的箭矢不长，此时凤命缺手中的弓也拉满了弦。
箭矢出去时几无声响。
画眉鸟来不及做任何挣扎就被弩箭穿透胸脯，从半空落了下来。
张画眉双眼瞬间无神，疲软的倒在地上。
细长的剑只离凤命缺几寸远。
“你未满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命魂刚醒时，听说凤家是在人间也能站直腰杆的妖族，就投靠了过来，那时凤家真就像是百鸟朝凤一般，许多飞禽妖魂的妖都纷纷而至。”
“后来做了你爹的随从，却也把我当作兄弟一样，教了我很多，方才用的自守元诀，就是很早他送给我的。”
“因为我的妖魂并非猛禽，是以转修驭气一途，可你爹却说过我是踏入了歧途。”
“也果真如此，不然也不会因为妖魂太弱被你轻易找到弱点。”
“其实脸上的疤痕是我自己划的，好像这样就会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侯爷早就发觉我与星命司接触，当时就该死的，是你爹废了我一条腿，却护住了我一条命！”
“你爹后来的踪迹确实是我透露的。”
少年一脸惨白，眉间有道印记，如成焰火，似在腾腾燃烧。
躺着的马夫气息已然在消散，凤命缺的面容也会恢复了平静，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可能就是和人相处多了吧！”
那只画眉鸟渐渐消失，马夫也闭上了双眼，带着满声自嘲，又似还有些不甘，喃喃的又说道：“我虽妖魂不强，可妖境也在灵煦境，为何你能轻易毁我妖魂？”
“我有妖赋，叫作离魂！”
张画眉的胸口处也有一道不大的窟窿，也像是被箭矢穿透而过。
最后闭眼时，向着已经落在了地上的鸟笼。
以前有只画眉鸟在笼中。
青羽尖喙。
好似还快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