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寂寥，只有夜风阵阵，携着凉意。
坟前有个无字碑，十个鬼将成排站在碑前。
越是阴凉，残魂不散即成的鬼当说越是欢喜，此时却是相互轻撞肩臂，像是显得多不自在。
“说吧，这次一起出动，带回哪些？”
似是生出了些起床气，一缕白烟从坟间而起，化作一道白衣，话中尚有许多懒意，还露出明显的不悦。
本该还要再睡一会儿的。
“这次我们冒险进入万仙冢，又巡过大半个天下，终于找到了关于那天的前后。”
十道勾于如萤火，分别从十个鬼将手中轻飘而起，聚到白衣身前。
似若揉面一般，勾于在白衣手中化成一团。
一道青焰冲天而起，犹如烟花在夜色里绽开。
起了好大的一幅画卷。
徐徐凝聚，前后始终。
长剑千百数，剑尖围成一圈似簇成了残云繁星，当中的少年披头散发，一身是血。
少年走的很慢，握剑的手已有多处血痕，还有轻微难掩的不时颤抖，围聚的都是境界高深之人，却都不愿先行出手。
只是因少年手中的那把剑，剑名无厌，名气实在是有些大。
生而不易，遇之无厌，世间大好，当不生厌。
数年之前的一处湖边，老道士将此剑赠予他时，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些仙风道骨气派，少年听闻此番话语之后，又觉人心当向阳。
只是此时已了无生趣。
尚不及二十，其实才如初。
曾被多少怀春少女入梦，又曾有过好几丈的年少轻狂。
都不在了。
脚下微顿，双眼又合了一分，心湖只剩半瓢水，堤岸已毁。
少年后来才知道他小时住着的地方被人称作是仙山，约莫就是世人眼中的天上。
到了天下之后又是回到天上。
天上和天下如是来往不自在，当了仙人又如何？
如在往时，容与不容，其实都没有手里的剑重要。
可为何有她？
为何常说天上的仙人真自在？
又是为何道家至高境的天真道士方小方会和他半夜在田埂上拉屎，一阵夜风吹过，便说是这个才算人生三大幸事之一，哪有仙人能享受？
少年嘴里有低声喃喃。
所谓的道理不是一时便懂，只是不愿受那仙山之规隐匿百年，提剑寻她，元央境才有的长生湖却被她亲手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