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2)

?日常闲暇时,我常带苗云英来到庄园后山散步。她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除掉绷带装义肢。我知道这笔费用不菲,请洪可馨暂时垫付,说将来我再还给她。洪可馨没说什么,吩咐何媤琪去办。何媤琪又发了一大顿牢骚。

第二天,邵劲受岳威之托从山下打来电话,询问情况。

我告诉他盘梅姐妹没有大碍,让大家不要担心,但是需要疗养,所以近期无法下山。

我和苗云英来到后山溪流旁的草地闲逛。我拿着草绳编的蚂蚱,故意引她开心,好让她不那么难过,走出哥哥去世的阴霾。她的性格虽然乐观,但不如盘梅开朗,只是牵强的装开心。

小蓝也时常来陪伴苗云英。她住在庄园,可是除了我们一个人不认识。而且这儿的人都很刻板,冷漠,没人理她。她很寂寞,很无聊,但又厌憎我,幸好苗云英来了,才有个伴。

我们几个时常在后山的小路散步。

小蓝总是推开我,拽着苗云英,扶她散步,不让我们在一起。

我谨记禁令,不往自己不该去的地方走,只在后山林间大路和花圃附近徘徊。

一天,小蓝和盘梅去附近红枫山下的鸳鸯谷旁的云归崖找草药。盘梅从后山眺望着这偌大的庄园,只见花团锦簇,古木如墙,耳中则充满鸟鸣莺语,鼻子中也满是花香,仿佛是山间千峰古寨的景色。

她心有所动,忽然问小蓝:“你说,一个人,离开家,到了外面的天地,是自由了,还是进入了另一个不同的牢笼?”

小蓝不谙世事,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你开始想家了。”我跟来了,听到她的话,问。

小蓝不想理我,去照看苗云英了。

“不,自从离开千峰寨后,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时的岁月,确实很美好。我也常常回忆,想念过去的朋友,感慨旧日的时光。可是,今天是今天,过去的不会再重来,逝去的时光不会复返。”盘梅说。

“好啊。那我们,走进未来。”我说,“不要再管过去。”

她脸上的微笑有一丝勉强,“过去,我总是以为,山里的家乡是一个牢笼。可是,今天,我却看到,——其实,许多地方,只是一个更大的牢笼。快乐,只是相对的。只有牢笼的主人,才拥有快乐。”

山林的风止住了,闷热的空气在我们之间徘徊。

我听了她的话,也感叹起来,“得到一种东西的时候,总要失去另一种东西。所以,许多时候,我总是不会勉强,冀望自己得到什么。”

我转头望着山下尖尖的别墅的屋顶,觉得欢声笑语也无法打破这个沉寂庄园的冰冷气氛。

它对于洪可馨来说,恰是一个牢笼。

“你说说,这个洪小姐,和她相比,谁好?”盘梅问。

我微笑不答。

盘梅追问:“难道,你不是对洪小姐有意思么?如果你不是变了心,怎么会忘了昔人,而沉溺当前的美好。”

我立刻摇头,“这个,嗯,当然不是。我只是看她被人挟持,想起她有助于我,不想欠她们太多,就当还个人情而已。况且,就算我有,别人也看不上我。”

盘梅点头,问:“也是。那我,我和她比呢?谁好?”

她忽然看到了路边花圃内的人影,再次追问。

我说:“你还是过去那个老样子,爱和人比。过去和她比,现在和洪小姐比。”

盘梅不依不饶,硬要我说。

我望着树梢上鸟儿,那是一只金丝鹊,“当然是你好。人家是庄园的富贵小姐,公司的董事。我是普通人。没有,也不敢对人家有半点非分之想。”盘梅听了,没有丝毫喜悦,“其实,你内心还是喜欢另一个她,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认真对待姐姐。”然后默默的走远。

我看着她的背影出神,一回头,忽然看到了洪可馨。

刚才的话,都让她听到了。

“啊,怎么是你。”

洪可馨脸颊有些发红,冷漠的说:“我先来附近散步的。”转身离开了。

“我也想,试着回到过去的我,可是,这不可能了。”盘梅独自向前走,站在水池喷泉旁,自言自语。

我给苗云英送晚饭,待她吃过,扶她出去散步。

我们来到阁楼的房间,去邀盘梅,却发现房间空空,盘梅不见了。我很着急,在房间附近找她,可是,廊道和楼下均不见她的踪影。我想起花圃,又到那儿去仔细找了找,但依旧找不着。我分着急,知道庄园的规矩,若是乱闯,立刻有性命之忧。我送苗云英回房,悄悄沿着小路四处找了一圈,回去时,盘梅正好走进门。

“你上哪儿去了,让人担心死了。”我问。

盘梅看我额头满是汗珠,眼神向一旁一挪,不愿直视,轻描淡写地答:“我很闷,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知道她的伤虽不严重,但并未完全复原,伸手搀扶着她,返回房间:“天黑了,不要乱走。我跟你说了这儿的规矩。不该闯的地方,闯了进去,他们会直接开枪,到时候误伤了你,可不好办了。”然后把她扶到桌旁,揭开饭菜上的盖子,帮她盛好饭。

“我真的要去,能让他们发现么?”盘梅拿起碗,吃了一口。

“什么?”

“没什么。”

“长不大的孩子,总是爱说笑!他们是很刻板的,冷漠,无情的。不要开玩笑。”

“为什么你那么紧张?难道这附近有老虎不成?”盘梅问。

我坐在一旁,正色答:“老虎没有,狼倒是有一只。不过,她们比虎狼还狠毒。若是误闯了禁地,让你好受。——不瞒你说,几个月前,我误闯他们的地牢,看到有人被关在那儿,被她们狠狠的修理。”盘梅听了,神色一动,转瞬恢复平静,“那一定是个坏人了,所以被关押。”我摇头,低声说:“不,是个四来岁的男人。听说是投靠清龙会的叛徒,引进来的对手的奸细。他被抓回来,严刑拷打。我还听他问对方,什么黑门太岁等等。——据说这是堂口情资部门的活。一个叫李卫的人负责。”我看看窗外,不再说了。

盘梅还在追问:“那个人招供了么?——你四处乱闯,他们怎么没抓你?你不是说这儿的戒备森严,连鸟儿也没法轻易飞走。”我放下碗:“没有。那个人倒是分硬气。实话告诉你,有人悄悄给我这儿的地图。其实洪小姐也是被软禁着的。她的手下希望我能帮忙找回一份账目,不让周喜儿做些危害大家的事。所以,我才能悄悄地出入各处。而且,你也知道,我们铁山堂的生计是靠造锁。”

盘梅略加思索,转过话题,“如果我被他们抓去。你会救我的?对么?”

我点头,答:“是啊。谁叫你,是我的师妹。”

“这饭菜倒是不错。”

我们边笑边吃。

第二天。袁梦兰来庄园看苗云英。除了给苗云英送水果,也顺便给我送一些点心之类的东西,都是她亲手制作的。因为事先请小店老板打电话告知,拿了通行卡,所以庄园保镖没有阻拦她。她来看苗云英,却一直拉着我问长问短,问我在这儿的日子过得如何。我不知道她是来看姐妹,还是来看自己。我把许多吃的都拿去给苗云英。苗云英笑说,“她是借口看我,实则来看你。你就收下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

盘梅在小院旁的枫树下缓缓地荡秋千散心。

袁梦兰则在旁闲步,说:“好美的庄园。铁成,你真幸运,能住在这儿。”

我说:“可惜,这儿的主人,倒是恨不得尽快飞出这个鸟笼。”

袁梦兰问:“为什么,这儿禁锢人么?”

“没错。外人不能随意进入,里面的人不能随意出去。是个美丽的牢笼。”我说。

山风飒飒,白色的秋千在小院来回飘舞。

盘梅本来兴致高企,可是,听我这么一说,脸上却又泛起一丝愁容。顺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突然哎哟一声,牵动了伤口。我搀扶她,问:“怎么了。”她痛得快流泪,还是笑着说:“好疼,可惜,这里没有我家的祖传草药,它治刀伤最好了。”说着又叹气。

小蓝扶着苗云英,向后山走去。

“咦,这是谁刻的字?”袁梦兰忽然在附近的一株桂花树干上发现了什么。

我过去一看,字迹是刀刻下的,写着:“我要努力,不能让伯伯担心。”我认出是洪可馨的字,暗想,“原来,这儿真的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怪不得抽屉有老照片。墙上有风景画。——我住着她的屋子,她会不会介意?”

大家在小院吃了午饭。袁梦兰要回店里帮忙,赶回山下去了。

山林风凉,夜色如雾。

苗云英躺在床上,缓缓合眼。

我给她盖上被子,熄灯。再轻轻掩上房门。

我刚踏出房门,苗云英忽然惊呼起来。我急忙冲进去。苗云英坐了起来,额头满是冷汗,说这些日子很害怕,总是会做噩梦。然后哭了起来。让我留下陪她。我看看这古老的小楼,确实有些慎人。苗云英一直拽着我,说不敢独自留在这儿。我踌躇片刻,只好把她扶到自己住的枫叶小院的木屋,把自己睡的房间让给她住,自己则睡木沙发。

夜晚,我听到她从噩梦惊醒,便立刻去安慰她。她握着我的手,说一想到自己已经残废,将来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分伤心。

我轻拍她的背心,让她安心,说我会照顾她。

休养的日子过得飞快,方才月余,苗云英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虽然伤口仍需要保护,但借助拐杖,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包德说安装义肢需要时间定做,到时候会通知我。

苗云英和我在院子的木椅上闲坐,她得知这是洪可馨的住宅,已经厌烦住在这儿,说打算过两日向洪可馨道谢后,便离开庄园。

我俩正在闲谈,一个女孩突然来了,是小蓝。她身后跟着一人,竟然是吕万。

小蓝站在院子中,端详这木屋,讽刺说:“你倒是活得悠闲。天天吃喝玩乐。父亲的仇被你忘得一乾二净了。”

我看着吕万,问:“吕万,你?”

“我来看看云英,并非要找你。”

他提着一袋水果,来到苗云英身边。

“近来可好?”

苗云英对他爱理不理,从头至终,只是“嗯”了一声。

小蓝把我拉到一旁,说有事要跟我谈。

我们走入木屋。

她说:“其实,你也知道,爸爸的死,都是你的不对。你不能老是住在这儿,不去替他报仇。爸爸当日用自己的命,去换回大家的命,而你呢,你却毫无作为,藏在这儿当缩头乌龟。”

我明白了她的来意,叹气。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报仇也不是说报就报的。我很佩服东叔,可是,对手实力极强……”

“那是因为,你只是个懦夫。”小蓝责备我说,“哼,有人告诉我,你连自己的恩师的仇,都不敢去报。你只会躲藏起来享乐。”

我低头不语。

“喂。你怎么能乱提及别人的往事。”苗云英不知何时,站在门旁,“本来我不许他和陈强去救你。他冒险去了,救了你的命。后来因为受伤才来这儿避难。你还敢骂他?”

小蓝哼了一声,“难道不是么?”迈步走了。

“小孩子的话,别放心上。”苗云英安慰我。

“她说的没错。我救不了东叔,也没法找到救兵。是我的错。”

“不,你努力了,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办到的。努力过就好。”

吕万问了苗云英的伤势,然后让她好好休养,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告辞回去了。

我默默离开小屋,在树下的长凳坐了许久。

当晚,我和苗云英正在屋内闲聊,庄园内突然叫嚷起来。我在窗旁揭开竹帘,向外一瞧。后山上许多人拿着手电筒来回穿梭,猎犬的叫声此起彼伏。天亮后我遇到小曼,问及此事。小曼告诉我,昨晚庄园的地牢的囚犯逃走了。杜赤焱闯入了庄园,想夺取庄园的秘密文件,对付黑岳,但被众人击退,没有得逞。而且,还有一件小事——盘梅去见了洪可馨。

我听了,不明就里,担心盘梅,去小楼找她。

盘梅神色变得有些不同。

我以为她感冒了,叮嘱她好好休息,然后去见小曼,问昨晚的情况,以及囚犯找到了没有。

小曼转告洪可馨的话,说不需要我关心这件事,让我照顾好身边人。

我返回小楼,不见了盘梅,立刻去找。

我沿着后山小路,向前走着。

天空飘落雨点。

盘梅早已在后山山谷的溪流边的僻静亭子等候了。

细雨淅淅沥沥。

一道雨帘挂在亭子外。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要是淋雨了,伤口会感染的。”

盘梅忽然回头,凝视着我。

“我来找你,唯一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她双眼,看着我的眼,流露无辜和抱歉的神色,“为什么,我三番两次告诉你这些事,你总是不相信。”

我诧异了,在过去,她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日光西沉,水色黯淡。

她转过头,“许多事,你不明白。”缓缓叹气。

“不明白?我们是朋友。而且,我们互相以友情爱着对方。——难道,这还不足够么?”

“不。这个世界,只有成功。无论是非!——否则,就要一辈子,被人欺压,抬不起头。你忘记了,过去那个那个勇敢,有雄心壮志的你?你甘心让黑岳逍遥自在,永远被他打压么?”

我站在柱子旁,低头望着岩石下的潺潺流水,缓缓摇头。

“其实,我倒是觉得,你该回味一下,在清澈的溪水沐浴的滋味。当年,我们多么的快乐。何必自寻烦恼?”

她有些失望,沉默了许久。

我以为她住烦了,便拉她去散心。

盘梅拒绝了。

“你一定,是爱上那个冷漠的女子了?难道,你,你不喜欢姐姐?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她错觉?”

我不置与否。“冷漠?你说谁呢?——我和她再也没有任何联系。虽然,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虽然她救过我们。我,会把恩情放在心间。如今,她早已飞黄腾达了。我们,还是少去给人添麻烦。”

“难道,你就不能替我想想么?我就要出人头地。我不想和你分道扬镳。”

她说罢,转身,迈步返回。

我跟上去。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走在路上。

“庄园那儿,也不是什么好人住的。”她忽然停下脚步,站在院子外的花圃旁,低下头,神色忧愁,“如果你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善良女子,那也是姐姐命苦。可是,你要是爱上她,爱上庄园的杀手。我绝不能接受。我是女人,我能看出来。你要相信我的直觉。她们真的是在利用你。难道,这么多年来,你还不了解我么?”

“我当然明白阿英的心。我也了解你。可是,可是。”我解释着。

“可是什么?你就是一个傻瓜,你已经落入别人设的局了,你懂么?你了解这庄园么?你知道华伯以前干什么的么?你知道他和东孝的关系么?当晚,你丢下姐姐去和陈强找全半山打架,她得知你和陈强赴险,分担忧。为了求人帮你,独自去海云红叶股份公司的大厦,在公司外等候他们的头头出来,才会被卷入这场厮杀。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就没命了。”

“姐姐因为你,已经残废了。现在又被人袭击,虽然捡回一条命,可,……可你要她以后怎么办?她现在可以用拐杖生活,虽然不会向你诉苦,但是,她却私下里偷偷的哭泣。你知道么?”

我听了,心中一阵酸楚。

“她是我的没过门的妻子,我当然要照顾她。”

盘梅不回答,吐口闷气。

“以后,你会知道。那个姓洪的女子,不是善良人。不要问为什么,我是为你好而已。”

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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